5.對牛彈琴
“九哥真狠的心，瞧我摔成這樣，不僅不疼我，還罵我……”
“他還讓寧忻抱了這麼這麼大一疊的書過來，說我背不熟，不要去見他了……”小手往前一環，比了個天大的模樣。
“那麼那麼多的書呢，我哪兒背的熟。不見就不見，他成天陰著張臉，凝忻不怕，我還怕呢……”
春guang正好，滿苑除了砍柴的聲音，就剩下一個童稚的嗓音不停抱怨。
童敏敏走到哪兒，身後一條小尾巴就跟到哪兒。她忙著劈柴，偶爾手酸，反手一抖，那斧子就差點霹上那條“小尾巴”。
木屑飛濺，一大一小兩個球兒站在一堆柴禾中，大眼對小眼。
對此，小尾巴很不滿意，噘著嘴，叫嚷開來，“噯，你小心一點，不要砍到我！”
“那你往邊上坐一點，不要總跟著我。”
“你砍柴的聲音這麼大，我坐邊上，你就聽不見我說話了！”
小尾巴一臉“你是白癡”的表情瞪著童敏敏，後者握著卷刃的斧頭，無語望天，“我可沒準備聽你說。”
小尾巴不理會她的話語，兀自噘著嘴，一本正經踱著方步，一臉正色：“你也不要急，改明兒我再去找九哥要你，一定要把你弄到聽風苑來，這樣你就不用劈柴倒水了。”
“我覺得這樣很好……”
“童敏敏，你總是不聽我說話怎麼行。我這樣和對牛彈琴有什麼區別呢？”
她的話，再一次被小尾巴打斷。
她索性閉上嘴，聽小尾巴說。可沒人搭腔，小尾巴說到一半，撓撓腦袋，又不說了，好半天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眸兒一亮，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其實你不聽我說話也行，說幾句話給我聽聽吧，我歡喜聽你說話。”
敏敏額上黑線一條條。
對方卻一臉羞澀靦腆，敏敏幾乎想丟掉斧頭，哪兒遠閃哪兒。
小尾巴拽著她的衣角，亮晶晶的眼眸中，含了三分忿忿，“連你也要跑麼？我就知道，千絕宮那麼多人，就沒人肯聽我說話。你們都嫌我煩，我……我才不稀罕！我歡喜的人，九哥一個也不留，這不，九哥肯定和你灌了什麼迷湯讓你不理我，連你……連你也要跑了。”
他說著說著，眼角就滾下豆大的淚珠。
不過才五歲大的孩子，縱是人小鬼大，念念叨叨不說好話，如今粉團似的一張小臉哭成這樣，抽抽噎噎，偏偏強咬著唇，狠狠抹掉眼角的眼淚，童敏敏的心一下就軟了。
她想起自己五歲的時候，也沒人搭理自個兒。
恁多的孩子裏，風姐生得最好，城城是最聰明的，玉玉習武的根骨天資最好，她們不管走到哪兒，身前身後都跟著無數的人……而她，她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到哪兒都是一個人，連下人都不屑答理她。
如今看著小尾巴，就仿佛看見當初的自己。
她伸手擦掉小尾巴的眼淚，豪氣萬千的拍胸脯，“誰說我要跑了，我幹完活，陪你一起玩！你想玩多久，我一律奉陪。”
“真的麼？”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小尾巴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來，扯著脆生生的童嗓，大聲宣布：“那你學狗叫給我聽！我要知道岐州的小狗，和青城的小狗有什麼不同。”
童敏敏一個踉蹌，忽然間恨不得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兒，全部吞回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