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神的功夫,也不知宮千九說了些什麼,房門忽然大開,一個褶袖對襟衣衫的秀美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敏敏連忙壓低身。那女子心念潮起,悲慟之下竟沒察覺窗下還伏著一人。
敏敏見她跑遠,一雙小手趴在窗格上,鬼鬼祟祟探出個腦門。屋裏靜悄悄地,門窗緊閉,透過紙糊的窗欞,看不見裏麵動靜,她心下微奇,偷偷摸摸伸出手指準備在窗紙上戳一個洞,屋裏忽然傳來宮千九沙啞的聲音。
“進來!”
敏敏猝不及防,想不到他中了凝歡散,耳力居然還能如此敏覺,一時腦袋中有些發懵的感覺,木木蹲在牆角邊,企圖裝成窗下……一株小草。
宮千九見屋外聲音消逝,連呼吸聲都仿佛忽然融入空氣,他聲音陡然再沉三分,帶著一股衝破九霄的厲殺之氣,“進來!”
那聲音如雷一般,在敏敏耳邊轟然炸響。
敏敏愣愣看著大門,方才還覺有趣的地方,如今看來卻似洪水猛獸,一入朱門,生死未卜。再聽著這麼聲厲吼,潛意識裏對宮千九的敬畏讓她不敢多想,推門用了十分氣力,竟然“咕咚”一聲滾了進去。
還沒反應,隻聽“撲哧”一聲勁風掠過耳根,不等茸光漏入,朱門“咯吱”一聲狠狠關上,在漆黑的屋裏,敏敏什麼也看不見,隻聽著宮千九聲音沙啞,低沉道:“是寧忻找你來的?”
她聽見自己喉中透出一分咕噥,如小獸一般,有些驚慌。
床上那人發出一聲呻吟,然後不知怎的,仿佛是牙根咬上鈍物,生生吞下那聲呻吟,他低聲罵道:“胡鬧,他竟然真……去找你。”
宮千九的聲音太過壓抑,中間那個呻吟說不出的曖mei銷魂,敏敏隻聽了一聲,禁不住心蕩神馳,好半天,她回過神,發現這可不是走神的時候。
小妮子怯怯地挨著牆角,生怕他現在和顏悅色,一會兒忽然發難,自己可是半分也招架不住。
都是好奇心害的。
她耷拉著肩,心裏懊惱不已。
宮千九頓了許久,聽著沒有聲音,嘴角溢出一絲苦澀,敏敏看不見,但也能聽見他微微喘息,試圖柔聲道:“你……不要怕,我不會對你怎樣的。”分明是勸慰的話,也不知他是不是從不曾這樣說過話,此時聽著十分僵硬。
噯,主子,您還是直接罵人的好。
這樣說話更可怕。
小妮子揉揉手臂竄起的寒涼。
她其實不怕宮千九忽然發難,頂多逃跑就是,主子如今中了凝歡散,功力恐怕剩不到五成,以她的輕功,要逃跑應該有七成希望。
可是主子現在不是生氣,而是柔和的說話。
她張大嘴,有些吃驚過度,她知道主子甭說對自己,就算是小尾巴和竹姑娘這樣的血親關係,也沒有這麼和顏悅色過。
主子恐怕把自己當成別人了,那是誰?
她心裏有團火在燃燒,分明好奇著,又有些害怕,江湖事少知道點的好,師父說,以她的功力,還不夠人家塞牙縫,可她沒別的優點,就一點好奇。
床角那倒修長的人影,影影綽綽,隻說了幾句話,仿佛用盡了全部的氣力,他忽然急速地喘息起來,那聲音帶著銷魂的呻吟。
敏敏一開始聽著心魂蕩漾,聽多了,似乎發現不對,她有些奇怪,忍不住脫口問道:“你很難受?”大約是因為藥力發作,宮千九一時竟沒聽出這個如糖果般綿軟的聲音是誰,他額角滲出密密的汗珠,咬著唇,吃力道:“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