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笑出聲，下巴擱在他胸膛上，仰起頭看著他，玩笑道：“彼此彼此，我蠢笨，你也聰明不到哪去。不然當初我怎會喜歡上你，繼而泥足深陷，如今我總算明白了，這就叫人以群分，物以類聚。而且，不是你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嗎？”
李琰微微搖了搖頭，含笑道：“我收回這句話，我還是喜歡聰明一些的女子。”
我斂去笑意，伸手貼上他的麵頰，靜靜看了他一會，語重心長地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自己蠢笨一些，或許當初你我便不會錯過，我們也不會蹉跎至今。‘女子無才便是德’，以前我總覺得這句話可笑至極，可如今想來，古人之言亦有其理。在這樣一個男子為尊的社會，女人再聰明又有何用，始終難脫附屬品的命運，反而平添了心中負累。出類拔萃之人都渴望有出類拔萃的境遇，他們心如明鏡，以為在紛繁變幻的世道中可以看透一切，能知人間風雲變幻，殊不知有時候難得糊塗也是一種莫大的福氣。尤其是女子，那些自詡聰明絕頂的女子卻未必比那些隻知‘會打扮，盡虛空，善居下，懂流淚，能安定’的持女德而為前者譏為愚昧的女子活得更幸福。”
我伸臂環住他的頸項，臉埋進他懷中，“我不想做什麼傳奇，我這輩子隻想做你的妻，做一個有夫君疼愛的小女人。玉衡，答應我，以後再不要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我……我不能沒有你！”
李琰頗動容，沉默了片刻，道：“我答應你。”
我抬頭，注視著他，將信將疑，“說話算數？”
他鄭重地頷首，嘴角忽地噙起一抹淺笑，語氣略帶著調笑意味，“若我所記不錯，我在你心中尚還算得半個君子，半個君子說出的話也當是算數的。而且，多年鏖戰沙場的經驗告訴我，倘若一個女子狠到能下定決心用短劍刺死自己，那在這個女子麵前千萬不能信口開河，否則後果堪虞。”
我嗔他一眼，忍著笑道：“這個心狠的女子眼下還有一個要求。”
“說吧。”
我沉吟片刻，試探地問：“我想跟你離開長安，遷去上野村居住，那裏風景秀麗，與世無爭，十分適合你養病，你答不答應？”
李琰幾乎未想，當即便答應下來
我本以為他縱然能答應，也必要考慮些時日，不成想他竟如此爽快，倒叫我大感意外。我怔看了他一會，複又言道：“我可是認真的，並非與你說笑。”
他溫柔一笑，道：“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說笑麼？遠離是非地，做個逍遙侯，何樂而不為？”
“太好了！”我歡呼出聲，一時樂而忘形，迅速貼在他臉頰上一吻。
忽聽得女子吟吟輕笑，這才恍然想起還有秋萍側侍在旁，不由羞紅了臉，忙想直起身子，李琰已展臂攬住了我肩膀。
他的雙手雖已麻痹，但手腕以上仍能活動自如。手臂微微用力，擁我入懷，他的衣襟間有幽蘭清香，夾雜著藥材的淡淡苦味，猶如一張綿密的情網，團團將我纏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