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一箭雙雕(1 / 2)

忽然想起一事,我問:“為什麼刺殺長沙王?”

他劍眉微揚,“真想知道?”

“奉命行事?”

“長沙王掌政,遇刺四次,都是河間王派人來刺殺長沙王。”

“河間王這麼做,無非是不滿長沙王獨攬朝政,其狼子野心可見一斑。”我忽然想起,前陣子孫皓提起過,長沙王司馬乂在府邸遇刺。

“河間王數次行刺不成,成都王都知道,也派我來行刺長沙王。假若行刺成功,那便好,假若失敗,長沙王會以為刺客是河間王的人。”劉聰恢複了精銳的神采。

“你怎麼知道昨夜長沙王夜宿宮中?”其實,我知道他應該與司馬穎在洛陽、宮中的耳目聯絡過,裏應外合,這才成功地夜闖宮城。

“行此凶險之事,自然是周密部署,力求一擊即中。”他劍眉飛揚,頗為得意。

“長沙王還沒死,你還不是功敗垂成、身受重傷?”我譏諷道。

他不在意地笑,“雖然行刺失敗,不過我另有收獲。”

我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往外走去,“今日你必須走!”

表哥說,還沒抓獲刺客,長沙王的部屬仍在搜宮,整個宮城人心惶惶,宮人宛若驚弓之鳥。

十餘個有嫌疑的宮人無辜被殺,長沙王下令,寧枉勿縱,一定要抓到刺客。

我盤算著如何讓劉聰安然出宮,僅靠我一人之力,根本辦不到,必須借助表哥之力。

表哥不敢置信,我竟然將刺客藏在寢殿,我隻能說,他是我的朋友,我要送他出宮。

表哥是個明白人,沒有多問,應承了這件凶險的事,說隻能夜間行事。

午後,我在書殿抄書,劉聰竟然穿著內侍的衣袍找來,讓碧淺備文房四寶。

我不理他,兀自抄書,起初渾身不自在,總覺得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抄著抄著,心平靜下來,忘了書殿還有別人。

不知過了多久,覺得口幹,我端起杯盞,一飲而盡,忽見劉聰行至我案前,一幅畫落在案上。

展開這幅墨畫,枝影橫斜、一個女子映入眼簾。

畫中女子站在樹下,容顏秀絕,麵目清冷,雙眸墨如點漆,唇瓣纖巧柔美;身著一襲華貴、典雅的衫裙,廣袂、帛帶、裙裾隨風飄拂,影姿如蘭,氣韻傾世,飄若仙人。

也許,在眾人眼中,這女子總是冷著一張臉,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清傲感覺。

這幅畫的右下角題了一詩: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這是《詩三百》中的《野有蔓草》,寫一對青年男女在山野不期而遇,男子對女子產生了愛慕之情,大膽求愛,率真樸實。

他作畫又題詩,無非是求愛。

“許久不畫了,生疏了。”劉聰謙虛一笑。

“以後不許畫我!”我嚴肅道。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他折好畫作,放在我的書案,“上次我送你的那幅畫呢?”

在那所竹屋,他曾經作了一幅畫送給我,我冰冷道:“撕了,燒了!”

“無妨,你撕一幅,我就再畫一幅。”他手指自己的腦額,自信道,“你的音容笑貌已在我腦中,就算你不在眼前,我也能畫出來。”

“不許再畫我!”

我怒火中燒地瞪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見到他,不像以往為了擺脫他而敷衍他,總是氣得喪失冷靜,恨他的逼迫,恨他的強盜行徑,恨他的靠近,總之,見到他,我就無法控製自己。

劉聰的目光落在書案一角的一幅字,“這是你寫的?這幅字和你抄寫的小楷很不一樣。”

我立即拿起那幅字,沒想到他搶先一步,搶了那幅字。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他朗聲念道,黑眼流露出一抹讚賞,“飛揚灑脫,如行雲流水,若寒潭臥木,似巨鷹俯衝,筆法恣意,運力縱橫,有一股欲露不露的殺氣。”

“胡說八道,哪有什麼殺氣。”他的評介令人驚訝,我氣惱地低喝,“給我!”

他把這幅字折好,放在貼身的衣袍裏,“我知道你是為我而寫,我會好好珍藏。”

我氣結,“誰說送給你了?還我!還給我!”

劉聰笑得奸詐,“送出之物便如潑出去的水,怎好再收回?”

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強盜,想撲過去搶回來,想了想,還是作罷。

隻是隨手寫的字,罷了罷了,他強行要去也無妨。

入夜,我仍在書殿,劉聰在寢殿,我讓碧淺看著他,不許他到處亂跑,也不許他來找我,因為我不想與他同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