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穎和石勒相視一笑,我們分批出城,那幾個部屬喬裝成農夫,我、司馬穎和石勒扮成兄弟三人,出城去外地做買賣。城門守衛盤問了一番,沒有起疑,我們順利出城。
城外有人接應,當我騎在馬上,回望平陽城的城門,在心中默默道:劉聰,劉曜,但願今生不再相見,就當我們從未識過。
或許是劉聰沒有懷疑我的死,沒有追兵追來,我們十幾個人向東南飛奔,晝夜不停,偶爾駐馬休息。經過洛陽的時候,我曾想過,去接碧淺一起走,可是,一旦去了,陳永就會發現我的行蹤,那麼劉曜就會知道我是詐死,因此,我放棄了碧淺。
碧淺,我不是故意的,有陳永保護你、陪著你,你不會孤單的吧。
而石勒的部下是如何救出司馬穎的?
前半個月,我讓晴姑姑傳話給他,讓他喬裝得了麻風病。看守他的守衛上報給劉聰,劉聰派大夫去瞧過,然而,大夫也擔心被他傳染,就胡亂地看了看,開了藥方就走了。
再過幾日,司馬穎的臉孔長了膿瘡,麵目全非,惡心嚇人,其實那都是他自己塗上藥膏喬裝的,目的是讓那些看守他的守衛避之唯恐不及。
出逃這日,石勒的部下潛入那座小苑,找了一個身形和司馬穎差不多的麻風病人代替他,繼續被囚在小苑。
這招偷天換日,成功地救出司馬穎。
雖然我們都逃出漢國,可是,司馬穎有病在身,總是咳,我問他是什麼病症,他總說沒事,讓我不要擔心。
石勒道:“待我們安定下來,找大夫給王爺好好診治。對了,容妹妹,你想好了去哪裏嗎?”
我想過了,江南氣候溫和,適合養病,我和司馬穎的清靜之地就是建業。
石勒本想親自護送我們到建業,可惜軍情緊急,他不得不回去,吩咐三個部屬護送我們。
臨行前,他說要單獨和我談談,我隨他走到一條小溪邊,真心真意道:“我和王爺能夠重獲新生,都是勒大哥的功勞。勒大哥,我不知道如何報答你?”
“這不算什麼,你就當做我是報恩。”他爽朗一笑,“可惜我不能護送你和王爺去建業。”
“軍務為重,勒大哥,日後倘若得閑,可來建業看我。”我笑吟吟道,自從離開平陽,我就身心舒泰,從未有過的輕鬆與逍遙。
“好,我定會去建業找你,屆時你要帶我領略建業風光。”石勒硬朗的眉宇盈滿了笑意。
“一言為定,勒大哥,希望不會連累你。”
“不會,陛下應該沒有起疑,否則追兵早就追來了。”他的眸光略略沉重,“容妹妹,你是否……喜歡王爺?”
我並沒有打算瞞他,既然他問起,我應該讓他知道,“很多年前,我和王爺一見鍾情。不久晉廷內鬥,我和王爺聚少離多;後來,王爺被劉聰囚在漢國,我隻能對劉聰虛與委蛇,伺機救出王爺。如今,我和王爺好不容易逃出來,在建業過安靜的日子,這是勒大哥給我們的幸福。勒大哥,你會祝福我們,是不是?”
石勒抿唇笑起來,“做大哥的,當然祝福妹妹了。希望你和王爺在建業廝守一生,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我眉開眼笑道:“謝謝。勒大哥,不知何時再相見,你珍重。”
他點點頭,拿出一袋東西,放在我的掌心,“王爺治病需要銀兩,這些銀兩不多,你拿著。”
司馬穎病得不輕,的確需要銀兩治病,我沒有推辭,接了銀兩,向他道謝。我想起晴姑姑和碧涵,於是道:“還請勒大哥幫我多多留意,倘若平陽的晴姑姑和洛陽有重大消息,你務必遣人告訴我一聲。”
他沉朗道:“你不說,我也會留意的,放心,晴姑姑的安危和洛陽的局勢,我會遣人告訴你。”
我瞧得出來,他好像還有話要說,有點欲言又止。然而,他終究沒說。
臨行前,石勒輕拍我的肩頭,再次叮囑道:“容妹妹,千萬保重。”
我騎在馬上,向他揮手,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爾後,我和司馬穎揮鞭策馬,趕往建業。
一路上,石勒的三個部屬為我們打點一切,不久就到了建業。在城郊的一個村落,三個部屬搭了三間簡單而實用的草屋,添置了家用器具後就向我們告辭,回去向石勒複命。
草屋前方有一片竹林,屋前有幾株桃李,屋後是一片野生的花花草草,遠處就是一條小路和大片的樹林。司馬穎和我都很喜歡這裏的環境,與林木為伴,與花草為友,清幽寧靜,與世隔絕,一切都很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