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寶很好,謝左貴嬪掛心。”我暗自思量,她來這一趟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她環顧左右,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有話要說,便讓宮人退下,隻留下碧淺。
我笑,“碧淺是我的近身侍女,左貴嬪有話不妨直說。”
劉英瞧了一眼碧淺,希翼地瞧著我,“姐姐不認得我了嗎?”
姐姐?
我詫異不已,她為什麼叫我姐姐?
她站到我身前,一雙妙目盈盈有光,“姐姐嫁進深宮那年,我才八歲……姐姐,我是羊獻英。”
羊獻英!
劉英是羊獻英?她就是父親繼室的女兒、我的異母妹妹,羊獻英?
這一驚,非同小可。
“姐姐,我真的是羊獻英。永康元年,姐姐的姥姥六十大壽,姐姐從泰山南城回洛陽,我才見到姐姐。在孫老夫人的壽宴上,孫家長女孫瑜獻舞助興,提議姐姐奏秦琵琶,後來是一個戴著銀色麵具的公子替姐姐解圍。”
“姥姥大壽,當年乃洛陽盛事,你知道也不足為奇。”
“姐姐這樣說,言之有理。父親一向不喜歡姐姐,讓姐姐受了不少委屈。那年,孫秀與父親計議皇後人選,我躲在門外偷聽,父親提議讓孫瑜進宮為後,孫秀卻說,孫家那邊提議讓姐姐嫁入深宮。”劉英的嗓音輕柔和婉,頗為悅耳。
這件隱秘之事,當年還是孫瑜告訴我的,如今她能說出這事,必定是在羊府聽到的。
那麼,劉英當真是羊獻英。
她著急道:“若姐姐還不信,我可再說出……”
我擺手,“那些年,羊家人大多離散、遭難,你怎麼會變成劉殷的女兒?”
劉英緩緩道來,“母親知道洛陽局勢不穩,在孫家、羊家遭難之前,把我和妹妹托付給一個交情破好的閨閣姐妹。此人便是劉殷的發妻,我和妹妹就躲在劉府,認劉殷為義父。我和妹妹進府沒幾日,父親的兩個女兒不幸染病過世,我們就頂替了她們的身份,變成劉英、劉娥。這些年,父親對我們很好,悉心撫養、栽培我們,視我們如己出。可是,我和妹妹都沒有忘記,我們是羊家的女兒,也沒有忘記,姐姐是宮中廢立數次的皇後。”
她的妹妹,是羊獻儀,就是劉娥。
早先,我以為這兩個異母妹妹早已不幸遇難,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在漢國皇宮相遇。
怪不得,劉英的眉眼間有兩分像我,劉娥笑起來也有點像我,聲音更有五分像我。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我們擁有同一個父親。
“元康元年,我一見到姐姐,就喜歡姐姐,姐姐長得這樣美,仙姿玉骨,妹妹羨慕得緊。可是,姐姐好像很討厭我,不喜歡和我說話,我就不敢煩著姐姐了。”劉英景仰地看我,美眸漾著令人感動的姊妹之情,“過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我們都在漢國。”
“是啊,誰也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裏相遇、相認。”我感慨道,心中惆悵,不知道上蒼為什麼這麼安排。
“那日在太後殿見到姐姐,我一眼就認出姐姐了,不過當時那麼多人,我不敢和姐姐相認。那日相見,我終於知道,陛下寵愛我和妹妹,是因為姐姐。”
我故作不解地看她,她輕柔地笑,“進宮後,偶爾聽見那些宮人嚼舌根,說陛下深愛一個女子,而車騎大將軍也很愛那個女子,就變成劉氏兄弟爭一女。妹妹私下裏審問宮人,宮人說,陛下愛那女子,愛得傷筋動骨、成瘋成魔,難以自抑。還說,呼延皇後毒害姐姐,姐姐香消玉殞,陛下一怒之下,親手劍殺呼延皇後。見了姐姐,我才知道,陛下深愛的女子,便是姐姐。因為姐姐,我和妹妹才會受寵。”
我歎道:“我和陛下相識已有十二年,我躲了十二年,陛下……”
她問:“姐姐是否有意中人才不願和陛下廝守終身?”
“情之一字,唯有感歎一聲,無奈。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既然陛下寵愛你,你便多多陪伴陛下、規勸陛下,為陛下分憂,不可讓陛下荒廢朝政,讓漢國臣民誤以為你們媚主惑世,與陛下淫luan後宮,以致讓世人以為陛下昏聵無能。”
“姐姐教誨,妹妹銘記在心。”劉英的眸子靈俏地微眨,“姐姐的意中人,便是車騎大將軍?”
我頷首,她神往地笑道:“那姐姐與車騎大將軍應該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情緣。”
我淡然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