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了嗎?餓了嗎?吃點東西吧。”夜色籠罩的曠野,單於刻意壓低的聲音低沉得讓人心跳。
此刻,楊娃娃才發覺已經餓得頭昏眼花、虛弱無力。
她站起身,發現身上披著一件青色袍子,怪不得不覺得冷。袍子,估計是他的吧。
夜裏寒涼,她裹緊袍子,接過邊上年輕胡人遞過來的水袋和幹糧,揀了一個稍微幹淨的地方坐下來,顧不得他們的觀瞻,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自從穿越到戰國,一刻都沒有停歇,不是凶險無比的打鬥,就是心驚膽顫的馬顛,還要和那個胡人鬥智鬥勇,體力耗盡,再不安撫五髒廟,不再次暈倒才怪。
“麥聖,去睡吧,我守夜。”單於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始終沒有移開目光。
叫做麥聖的年輕胡人就是那個建議單於在曠野過夜的男子,他心領神會地點頭,走到旁邊的篝火堆,躺下來,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楊娃娃沒有忽略麥聖臉上那不易察覺的賊笑,心裏很鬱悶——隻剩兩人了,多尷尬啊!
呃……
不對呀,他們說的不是中文,也不是古代漢語,而是另外一種語言,可能是他們的族語吧。
可是,她怎麼聽得懂他們的語言?無師自通一種語言?不可思議。
她咕嚕咕嚕地喝水,真是爽歪了。
沒想到,水袋裏裝的不是水,而是酒,而且是濃烈割喉的烈酒。
喉嚨裏又辣又燒,難受得要死,嗆得她猛烈地咳嗽。
這下,真是爽到家了,也丟人丟到家了。
單於輕拍她的後背,些許溫柔,些許笨拙,溫熱的掌心一次又一次地貼著她的後背,讓她再次臉紅心跳。
她豪爽地喝酒,讓他情不自禁地讚賞;她咳得厲害,讓他不由自主地揪著心……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輕易地牽動他的情緒,他有些懊惱。
他退回去,不再理她。
楊娃娃蒼白的臉龐因咳嗽而漲紅,火光輝映下,桃紅點腮,分外嬌媚。
這一刻,氣氛有點詭異。
她望向那堆篝火,看見熟睡的四個護衛,問道:“他們怎麼樣了?”
“你不必擔心,一月之後,他們又是一條好漢。”單於的聲音冷硬如刀,看見她眼中流露出的對別的男子的關心,他無端地氣惱。
“謝謝。”她清冷道。
“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事。”單於看著她,目光銳利得洞穿人心,在黑暗的樹林裏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不用你提醒。”楊娃娃不馴道,心中明白,毀約的下場可能會很可怕,但是,總會有機會逃離他的魔掌。
“你叫什麼名字?”聽著口氣不善的回答,他知道已經戳到了她的痛處,於是低緩了語氣。
“你又叫什麼名字?”她反問。
單於一愣,隨即失笑。
膽識過人,聰慧冷靜,桀驁不馴,女子中如她這樣性情強硬的,少之又少,至少他從未碰到過,她還會給他什麼樣的驚喜和震撼?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愉悅,道:“禺疆。”
楊娃娃也是一怔,沒想到他會輕易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二十一世紀的楊娃娃已經死了,來到戰國,是一個新的開始,那麼,就從新名字開始吧。
她曲起雙腿,抱著膝蓋,“我叫深雪,楊深雪。”
他讚道:“楊深雪,很美、很好聽的名字。”
她淡淡一笑。
禺疆看著她,她的皮膚真白,就像雪一樣潔白無瑕,白裏透紅。
他緩緩道:“冬寒時,草原上會下鵝毛大雪,你應該看過下雪,”
楊娃娃發現他的目光很直接,是男人打量女人的那種目光,臉頰不由得熱起來,從脖子燒到了耳根。她轉頭看向篝火,神往道:“我從來沒有看過下雪,鵝毛大雪肯定很壯觀、很美麗,有機會一定要去瞧瞧,順便看看遼闊的草原和草原湛藍的天空。”
“你喜歡草原嗎?”他莫名地亢奮起來,心情雀躍。
“也不能說喜歡,隻是好奇。”她暗罵自己。
幸好,聽到她的解釋,他麵色略暗。
忽然,靈光一閃,她捂住嘴巴——
和他閑聊,所說的不是中文或漢語,而是他的語言,她很陌生、卻很流利的語言,是胡語嗎?這是怎麼回事?
她怦然心跳,“我累了,先休息了。”
她裹著他的袍子,就地躺下來,側著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片刻就沉入夢鄉。
其實,她的睡眠很淺,稍有動靜,就會驚醒,今天真的是筋疲力竭。
怕她著涼,怕她睡得不舒服,禺疆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莫名地心疼,想要把她擁在懷裏,保護她,感受著擁有她的感覺。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讓她沉浸在溫暖的美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