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動情地抱著她、沉醉地吻著她,當他們策馬緩行、放逐於廣袤的天地間,當他們相擁著坐在月亮湖邊,看湖水粼粼,望白雲飄飄,聽秋風簌簌……楊娃娃心煩意亂,幾次幾乎脫口而出,卻硬生生地咽回去。
如鯁在喉。
關於他阿媽的真相,究竟要不要告訴他?
秋季是草原上最富有、最燦爛的季節,禺疆帶她走過陰山北麓的草原,那裏水草豐美,是富饒之地,連綿起伏的草灘,膘肥的牛羊馬成群結隊,在操場中若隱若現,蔚為壯觀。
風吹草低見牛羊,好一幅明淨、壯麗的秋景圖卷。
禺疆說,翻過巍峨的陰山,就是樓煩。楊娃娃記得很清楚,樓煩的疆域大致在山西省的西北部、內蒙古的南部,如果她沒有猜錯,攣鞮氏部落的確切地點,應該就在呼和浩特以北的地方,距離呼和浩特應該很近。
因此,她可以斷定,攣鞮氏部落統一匈奴後最初的政治中心、單於庭,應該就在呼和浩特市的周邊區域。而王昭君的青塚,位於呼和浩特市的偏南部,似乎也可作為佐證。隻不過,還要多長時間,匈奴才能統一?又是是誰統一匈奴、統帥整個草原?
他們回到部落,夜幕已經低垂。
議事大帳前的方形廣場上,火光明亮,人聲鼎沸。
愛寧兒踮起腳尖,翹首盼望,看見禺疆朝這邊走來,立刻歡欣鼓舞地奔向前。
“叔叔,阿爸找你呢。”她看向那個嬌小的護衛,心中疑惑,為什麼他總是跟著叔叔?為什麼他和叔叔這麼親密?
“嗯。”禺疆應道。
楊娃娃沒有忽略愛寧兒懷疑的目光,心中已有計較。
愛寧兒收回目光,笑眯眯地看著他,俏媚的桃花眼水汪汪的,靈氣逼人。
今晚,她刻意打扮了一番,穿著鵝黃色飄逸綢裙,天真爛漫,令人心動。
禺疆冷淡地看她一眼,徑直往前走去。
愛寧兒咬著唇,不甘地瞪著她,“你是叔叔的護衛?今日他去哪兒了?”
楊娃娃不跟她一般見識,不過逗逗她應該挺好玩的,“居次,你真想嫁給我們單於嗎?”
“你胡說什麼?”愛寧兒厲聲道,以此掩飾被人說中心事的慌亂無措。
“我有沒有胡說,居次心中明白。”楊娃娃狀似真誠道,“據我所知,我們單於喜歡溫柔可愛的姑娘,居次是攣鞮氏部落的大美人,如果在單於麵前稍微溫柔一點,我想我們單於會喜歡居次的。”
“真的?”愛寧兒欣喜道。
“如果居次不信,就當我沒說過。”
話落,楊娃娃掃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愛寧兒,往前走去。
禺疆啊禺疆,一個十六歲的姑娘這般崇拜你,想贏得你的喜歡與青睞,想嫁給你,你會怎麼應付她?
……
廣場上,宴席已經準備就緒。
在冰溶的指揮下,婢女們擺上美食奶酒,一盤盤肥美飄香的鹿肉、牛肉、羊肉和烤得滋滋冒油香噴噴的山雞、野鴿,一頭烤得焦黃、流油的黃羊被兩個勇士扛上正中間的案幾上。
動物的臊味和烤焦味,楊娃娃聞之不適,立即閃避,躲在一邊。
這可怎麼熬?
整個晚上,不是幹嘔得筋疲力盡,就是被動物的臊味熏死。
可是,她已經答應禺疆,會陪著他,她不能反悔。
盛會即將開始,席位上坐滿了仁,靠近議事大帳居住的部民坐在外圍,小孩子興奮地跑來跑去,歡聲笑語傳之四野。
火把熊熊燃燒,照得整個廣場分外明亮。
禺疆的席位僅次於單於主位,在其左側,右側是左右大將薩北和倫格爾,接下來的是哈青都,輔佐單於處理政事。單於一家人坐在主位上,愛寧兒時不時看向崇拜的大英雄,目光綿綿。
楊娃娃坐在他的斜後側,禺疆握著她的手,她怎麼掙也掙不開。
真兒竊笑,以身子擋住他們的小動作。
楊娃娃趨身上前,輕聲道:“放開,被人看見了不好。”
禺疆的拇指揉捏著她的手心,肆無忌憚地挑逗著,“看見了更好。”
她威脅道:“你再這樣,我走了哦。”
他不情不願地放手,轉過頭不滿地瞪她。
忽然,她看見幾乎所有人投來疑惑、不解的目光,如芒在背。
攣鞮氏部落不少人還沒見過他們,看看陌生人是人之常情。
不經意間,她看見一記陰毒的眼風掃過來,如果不是恰巧看見,必定錯過。
那是一雙嫵媚的桃花眼。
心如蛇蠍的冰溶,會不會在今晚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