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丘林基泰的猙獰麵目,他嗤之以鼻地別過臉,沾滿鮮血的臉孔似笑非笑,仿佛在嘲弄他,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然而,他焦急萬分,暗自謀算著如何扭轉局勢,再者,雪在哪裏?現今如何?
他的視線中出現一抹熟悉的倩影,大紅嫁衣,嫣然流媚,那是他的雪、他的閼氏。
為什麼會這樣?
他心愛的雪,依偎著呼衍揭兒緩緩走過來,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壞了,或者他受傷太重而神智不清……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丘林基泰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冷嘲熱諷道:“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可惜你美麗的閼氏背叛了你,看到了吧,她選擇了呼衍揭兒,背叛了你。”
“為什麼……”禺疆失控地吼道,猶如猛虎怒吼,又如蒼狼悲號。
仿佛有一柄利刃刺入他的心口,邪惡地攪動、搗碎,心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染了血色一般,痛意分明,怒色狂湧。
楊娃娃明白他的感受,可是,眼下她無法脫離掙脫呼衍揭兒的鉗製,隻能稍安勿躁,隻能以靜製動。
呼衍揭兒側首看著她,知道她心係禺疆,更知道她心疼禺疆,可是,他不會放手。
他溫柔地笑,在她耳畔親昵道:“你最好不要開口,否則,他會死得更快!”
她盯著他,怒火疾升,此時此刻的呼衍揭兒,讓她覺得陌生、嗜血、冷酷,而剛剛在月亮湖,她竟然被他感動。
不可饒恕。
他柔情脈脈地看著她,情深意重,仿佛她已成為他的女人,他在跟心愛的女人說悄悄話。
這就是他的陰謀,他要讓禺疆親眼看見,她在大婚之日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再者,他還要讓禺疆知道,今日是她與他的合謀
她憤怒,恨不得殺了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稍後便知。”呼衍揭兒緩緩道,在她腮邊深深一吻,然後迎上禺疆如刀如劍的目光,冷冷一笑,“禺疆,你應該忘了一件事,現在我就告訴你:我對深雪承諾過,我一定會娶她為閼氏。從今日開始,深雪是我的閼氏,而不是你的閼氏,你最好牢牢記住!”
“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前幾日深雪到我呼衍部接回瞳瞳,短短兩三日足夠我們部署好一切,今日這種局麵還滿意吧。”他又補充道。
楊娃娃震驚得心膽俱裂,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原來,原來,他引她去呼衍氏部落的用意便在於此。
他早就計劃好一切,讓禺疆親眼目睹她的背叛,看見她與他的合謀。
她望向似已崩潰的禺疆,他也望著自己,痛恨、冰寒的目光如箭射來,正中她的心髒,貫穿而過。他桀驁不馴地瞪著她,眼中浸染了絕望,那種錐心刺骨的絕望,撕裂了他的身、他的心,以及他曾經美好的一切、他對幸福的期待……
他瘋狂地掙紮著,就像被困已久的猛獸,怒吼一聲,拚了全力掙脫敵人的壓製,然而,更多的人湧上來,對他拳打腳踢……
楊娃娃心痛如絞,悲傷彌漫在心間,在鋪天蓋地的絕望中,一道靈光擊中她,她心中一動。
“呼衍揭兒,你不會放過單於,是不是?”她笑得嫣然而森冷,“既然今天他難逃一死,請你帶我過去,讓我和他告別一下。”
“告別?”呼衍揭兒疑慮道,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的轉變,為什麼變得這麼冷靜。她太聰明,他絕不能掉以輕心,不能落入她的圈套。
“你擔心我救他?我走路都走不穩,怎麼救他?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她的眼梢掠起一抹嘲諷,清冷地笑,“過會兒我叫你抱緊我,你就要抱緊我,因為我要讓他死心。”
呼衍揭兒攬緊她,清俊的眼眸染了過多的戾氣而顯得嗜血,“好!不過我告訴你,你想救他,絕無機會。”
楊娃娃仍然笑著,任由他抱著,一步步走向禺疆,仿佛走向萬丈深淵
她的手探向他的腰身,悄然拔出一柄青銅短刀,藏進袖口。
須卜也剛氣急敗壞地叫道:“呼衍揭兒,你做什麼?你不知道她詭計很多嗎?”
呼衍揭兒擺擺手,不耐煩地打斷他。
楊娃娃的眼中隻有禺疆,隻有身受重傷的他,在心中對他說:不要絕望,不要悲傷,我不會讓你死,一定不會……
禺疆感覺自己從千萬丈雪峰上掉下來,身心無依,四肢撕裂,那種久違的痛令他無法承受。
呼衍揭兒和楊娃娃站在他身前,但是他覺得,他的雪,離他非常遙遠,他無法碰觸到她;她就在眼前,他卻無法擁她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