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還是老的辣。
他說這番話,目的在於讓兒子投降。
月氏王穩坐王位二十餘載,那些忠心不二的老臣對王子的逆舉必定有微詞。
再者,一夜之間,他們的權勢不再穩固如山,必定會為難新王。
然而,未藍天會不明白這些道理嗎?
未藍天冷冷一笑,譏諷道:“父王不必費心,若非父王不顧父子之情,我又怎會後發製人?若非我早有安排,隻怕今夜死的是我。明日一早,父王會昭告月氏百姓:王子未藍天,身患隱疾,不幸夭亡。”
“我說的對不對,父王?”未藍天追加問了一句,語音冰冷,讓人膽寒。
“對!你說得很對!”月氏王緊扣著她的咽喉,心痛難抑,“自你母親去世,我待你不薄,你竟然為了一個匈奴女人,不顧父子之情,置我於死地,你不配當月氏國的王!”
“是,你待我不薄,但是,母親是因你而死。你可有想過,母親是怎麼死的?臨死之際,她唯一的願望是什麼?母親臨死時,還對你念念不忘,盼著與你見最後一麵。可是,你自此至終都沒有出現。自從悠夫人進宮,你就冷落母親,兩三年從不過問,你知道母親有多麼傷心嗎?可是母親從來沒有責怪過你!”未藍天上前三步,悲憤地質問。
“原來你這麼恨我。”月氏王的臉上漾滿了悲傷與淒涼,“我從未愛過你母親,娶你母親,是父王的意思,我無法拒絕。後來,我見到了悠兒,我隻愛她一人,但是,她愛的是別人,整整三年,她一直忘不了那個男人。”他看向楊娃娃,悲傷的淚水從蒼老的眼中緩緩流下,“你從匈奴帶回來的女人,與悠兒有幾分相似,我想對她好,可是,她喜歡的是你。為什麼?為什麼我愛的人,都不愛我……”
未藍天縱聲大笑,黑色的長袍微微顫動,“這是你的報應!父王想知道為什麼嗎?二十多年來,你蹂躪了多少清白女子?一個接一個,隻要你高興,一夜之間她們便成為你的女人之一,但是,僅僅是一夜,你從不過問她們的生死。宮中那麼多夫人、那麼多女人,你還嫌不夠,非要到匈奴把單於的閼氏抓回來,不顧匈奴會不會舉兵來犯,不顧我月氏國的國威與聲譽……王公貴族對父王沉迷女色、荒淫無道早已有微詞,私下裏議論紛紛,父王的荒唐之舉早已傳遍整個昭武城。”
他瞳孔微縮,冷酷道:“父王,你已經沒有資格坐在王座上!”
月氏王滿麵怒火,咆哮道:“你有資格說我嗎?我荒唐,你就不荒唐嗎?半夜私會,與我爭女人,傳出去,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未藍天目光如炬,殺氣滾滾,“父王以為,我會像你一樣嗎?”
楊娃娃不知他們在說什麼,隻覺得這對父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吼叫著,怒氣如浪如濤。
突然,一絲寒光陡然亮起,閃過她的眸心,令人眉目生寒。
瞬時,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頸處,冰寒入骨。
未藍天下意識地跨出一步,驚恐地伸手想阻止,“父王……”
月氏王目露猙獰之色,厲聲喝道:“別過來!要王位,還是要她?”
“放了她,我會奉養父王在宮中,父王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未藍天鎮定地開條件,已不似方才的驚慌。
“多少女人都可以?不,不必那麼多,我隻要她。”月氏王陰冷道,厲色乍泄。
“休想!”未藍天斷然打斷他,目光狠厲,“你敢傷她分毫,勿怪我不顧父子之情。”
楊娃娃覺得父子倆越來越激動,火藥味越來越濃,如果再不掙脫月氏王的挾持,受傷的會是自己。
從始至終,她在月氏王的威脅下一動不動,此時月氏王的注意力集中在未藍天,脖頸處的匕首並沒有傷到肌膚。如果現在趁機逃脫,應該沒有問題。
於是,她朝未藍天使了一個眼色,接著抓住月氏王握著匕首的手臂,另一手反向揪住他,猛地提力,迅速彎腰,一個利落、漂亮的過肩摔,把身材高大的月氏王重重地摔在地上。
立時,五六個侍衛衝上來,製住月氏王。
月氏王激烈地掙紮著,叫道:“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大王,你們……你們都反了……”
未藍天譏笑道:“父王,再叫也是白費力氣,侍衛隻聽從我的命令,父王的命令,他們聽不見!”
月氏王道:“逆子!畜生!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