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娃娃“哦”了一聲,默不作聲,心中不免猜測,未藍天此舉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單從容貌看來,雪夫人就是匈奴大閼氏,是威脅大單於的唯一籌碼,未藍天怎會放過這個籌碼?
秋霜開心道:“閼氏是來見大王的嗎?秋霜通傳一聲,大王一定很開心。”
楊娃娃望向遙遠的天際,秋日藍空,深深的藍,藍到深處,令人心醉神迷,仿佛情到深處、讓人身不由己。
她舒眉一笑,“好,你幫我通傳一聲,就說有一位女子想得到他的原諒……他就知道了……我在這裏等他。”
秋霜應了,轉身離去。
楊娃娃望著一行飛鳥自由自在地翱翔,攪動了一方天地的寧靜與澄澈,不帶走一絲雲彩。
她就像飛鳥,攪混了他平靜的世界,陷他於不孝不忠的境地,惹他情意滿懷,卻又從他身邊逃走,讓他一腔情意付之流水。
她太可惡,不可原諒……
馬蹄聲越來越近,撼天動地,仿佛踏在她的心坎上。
楊娃娃凝眸望去,漫天煙塵之中,一抹黑影猛烈地抽鞭,疾速地飛掠而來,仿佛裹挾著驚天動地的怒氣。
她的心口越跳越快,雖然早已料到他會追來,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追來了。
須臾之間,一隊人馬如狂風般呼嘯而至,騎兵遠遠地走開,在外圍守著。
那抹黑影踏步而來,披風下擺飄蕩於秋風中,翻卷如鷹;沉重的步伐重重地踏在地上,仿佛要踏碎大地一般;俊豪的臉孔冷肅如寒天,沒有一絲一毫的暖意。
大單於生硬地擁著她,胸口劇烈地起伏,他深深地凝視著懷中的女子,眼中凝聚著冰寒的怒氣。
楊娃娃知道他瀕臨爆發的邊緣,輕輕一笑,雙手環上他的腰,依偎在他月匈前,“你來了……還不慢……”
他深深吸氣,再緩緩呼氣,怒火正熾,“我不是讓你在帳中等我嗎?你來這裏做什麼?”
楊娃娃輕輕道:“有些事,我想親自了結。我不想因為我,匈奴和月氏開戰,烽火千裏,戰禍連綿,消弭戰禍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要和月氏王見一麵,你不會介意的,是不是?”
“我介意!”大單於生硬地打斷她,緊緊地盯著她,眼眸深寒,卻彌漫開一絲無奈,“可是,我不會阻止你,我也不想我們匈奴的好男兒無辜死傷。”
“我離開月氏王宮後,有一個女子被帶進宮,成為月氏王的‘雪夫人’,而且這個雪夫人,與我同名,與我長得一模一樣。月氏王知道這個雪夫人不是我,不過待她很好,很憐惜她。”她緩緩道。
“世間竟有這樣的事?這世上竟然有一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他不可置信地說道。
“如果我說,她才是真正的燕國深雪公主,你相信嗎?”楊娃娃意味深長地說。
他深深一怔,隨即笑了,一本正經道:“雪,在我眼中,你不是燕國公主,也不是南方邦國的人,我不管你是誰,你隻是我的女人、我的閼氏,你隻能是我們匈奴大單於的大閼氏!”
楊娃娃無語望他,明眸漸漸發酸、發燙,淚光搖曳,仿如一汪碧水瀲灩如波。
心中甜蜜,她靠在他的肩窩,低聲道:“我不是燕國公主,也不是南方邦國的人,我……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來自兩千年以後的世界,在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個世界,在這片廣闊的草原,匈奴已經消失一千多年了。”
“兩千年後?”大單於震驚道,雙臂微微發顫,不敢相信她所說的話,“你是兩千年後的人?匈奴消失了?”
“是,我從兩千年後來到這裏。”不知不覺,淚水滑落。
“你是說,你我之間相隔兩千年?”他顫聲問道。
楊娃娃鄭重地頷首,“也許,我會突然消失,回到我原來生活的世界……”
大單於陡然擁緊她,狠狠地、死死地抱著她,仿佛一瞬間她就會消失不見,“不,我不讓你走,你不能回去……”
她皺眉,“你弄疼我了……”
他的眸中閃爍著駭人的怒氣,惡狠狠道:“我警告你,你不能回去,不能離開我!”
她抹去淚水,微微一笑,“我不會離開你,莫說我已經無法回去,即使能回到兩千年後,我也不會回去。”
大單於俯在她的耳畔,沉聲道:“我不相信你是兩千年後的人,你隻是我的女人……雪,你跟我說,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閼氏……”
他的怒氣與驚怕,他的慌亂與癡心,無不讓楊娃娃感動。
她揚眉一笑,“我是你的女人、你的閼氏,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