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高一時的一個月末,因為我們是全寄宿、軍事化管理的學校,所以我們是必須住校,而且一個月隻放一天假。我清楚地記得,那天假期我來到了奶奶家,陪奶奶過這個難得的周末。本想孝心大發一下,好好伺候伺候奶奶,不料,剛到奶奶家沒多久,奶奶家裏就來了幾個人。
來的人,我是認識的,他們是我小時候一個叫寧可欣的好朋友的家人。這個寧可信為人仗義,又大方,所以那時候,我們小區的小孩都喜歡跟她一起玩。在這裏麵,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還算是最好的呢!不過說到這個寧可欣,不得不說一下她的家庭。因為她的家庭相對而言比較複雜,複雜到什麼程度呢,這麼說吧,她有兩個姐姐,但是卻有一個跟她不是同一個父親。這個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但是這件事情,我們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們應該都清楚。
據說當時她的媽媽,還在年輕的時候,愛上了一個從大城市來到我們這的小夥子,那個小夥子還是個當兵的。兩個人幹柴烈火,私定終身,有了她的大姐姐。當時正趕上知青回城,士兵回家的日子,這個士兵並不知道他和寧可欣的媽媽有了孩子,看到回城的好機會,義無返顧的拋下了她們母女二人回城了(當時也不算是母女二人,因為她姐姐還在他媽媽的肚子裏)。她的姥姥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非常的生氣,*著他媽媽墮胎,但是他媽媽卻一直對那個士兵抱有幻想,認為他一定會回來找自己,說什麼也不願意。但是日子久了,這肚皮終究是瞞不住的,在他的姥姥的勸說下,她媽媽終於嫁人了。說是嫁人,其實是找了個倒插門的女婿。這個女婿雖知道自己的新婚媳婦應經有了別人的孩子,但是畢竟是農村來的,能在這裏娶到老婆紮下根就已經很不錯了,便也就沒有多鬧,隻是對這個女人或多或少有些冷淡。
直到後來有了她的二姐和她,父母的關係才好了起來。不過說真的,她的大姐命也夠苦的,親生父親撇下她們母女二人離開也就算了,生下來沒多久卻患了小兒麻痹症,烙下了殘疾的毛病,一個腿長、一個腿短,鼻歪眼斜,手拿東西也不利索,從小就受人欺負。長大之後,也找不上老公,最後與她娘一樣,不得不在農村,也找了個倒插門的女婿。
這個倒插門的女婿對她的姐姐,說實話還是很不錯的。小兩口為了養家糊口,還弄了個賣水果的攤子,小日子過得也相當的滋潤。後來,還有了愛情的結晶——她的姐姐生了一個非常健康的女嬰,女嬰長得還很水靈。
那時大家還都住到一棟樓上,聯係比較密切。上麵說的這些,也是有意無意的聽街坊鄰裏的說起的。我跟寧可欣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對她家的這些情況抱得全是同情加善意的理解,所以對她的這個殘疾的姐姐雖不算是敬愛有加,但也可以算是滿照顧的。畢竟造成這樣情況的人,不是她,她隻是受害者。隻是後來我們這裏要改建步行街,所以要拆遷,大家就不得不分開了。聽說他們搬到了挺遠的地方,大家才少了聯係。所以,當看到寧可欣的家人出現在奶奶家的門前,我還愣了一下,以為是我認錯了。但看到他們每個人胳膊上帶著黑色的袖章,袖章上寫著一個白色的“孝”字,我知道他們家裏應該剛剛死了人。
“請問你奶奶在家麼?”站在前麵的一位男子看到是我開的門,便輕輕地問道。
我趕忙點了點頭,“在,她在佛堂上香。”
“誰啊?”正在佛堂裏上香的奶奶大概是聽到我與人說話,大聲衝著我問道。
“是寧可欣的家人。”我趕忙答道。
“哦,趕緊讓他們進來吧!”
得到奶奶的應允,我趕忙把他們讓進屋。請他們入座後,我便去沏茶水,給他們倒茶端茶。等我做完了這些,奶奶才從佛堂裏,進香完畢,走了出來。“你們怎麼來了?”奶奶一邊整理衣衫,一邊衝著他們問。
“大娘!我媽死了!”打頭的男子說著,站起了身,走到奶奶麵前,“噗通”跪了下來。其他幾人趕忙也都站起了身,跟著到了奶奶麵前跪了下來,“梆梆”的磕了三個響頭。我詫異地看著他們奇怪的表現,心想,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報喪”吧!既然是“報喪”,那他們這次來,無非是想請奶奶給他們出份子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情?”奶奶聽到男子說的話,很是吃驚,趕忙將他們攙扶了起來。
“已經1個星期了,喪事都辦完了。”打頭的男子搖了搖頭,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