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漢威(平定塞北卷終)
在雁門城下和拓拔鮮卑軍對峙了半個多月以後,鮮卑軍的耐力漸漸被耗盡,糧草日益稀少的他們,開始將凶狠、貪婪的目光轉向了漢軍從晉陽一線景陽倉運送來的大批軍糧。
這一日,正當我在軍營中批閱部分緊急奏章之時,忽然間帳外一陣大叫:“報——,緊急軍情!”我心中一驚,放筆抬頭觀望處,一名黑甲紅衫赤羽信使飛奔而來,額頭上熱汗淋漓,盔甲上風塵仆仆,顯然是馬不停蹄的急奔而來的。
我急問道:“有何緊急軍情,慌成這樣?”信使回報道:“啟稟陛下,我軍運糧隊在雁門以南五十裏外遭鮮卑軍突襲,護糧的五千軍隊死傷過半,千餘車軍糧盡被劫走!”我聞言眉頭一皺,隨即迅速恢複平靜,淡淡地道:“朕知道了,下去歇息吧!”“喏!”
我想了想,急忙大喝道:“來人,傳各軍主將到帥帳議事!”“喏!”帳外親兵們聞令而去。不一會兒,各營主將先後趕來軍中,一時間帥帳之間人滿為患,濟濟一堂!
我冷靜地道:“諸位將軍,適才斥堠急報,我軍運糧隊在雁門以南五十裏外遭鮮卑大軍突襲,兵馬損傷過鬥,千餘車軍糧也被洗劫一空。諸公有何看法?”
趙雲聞言,撫了撫額下的白須,沉聲道:“看來,鮮卑軍糧草將盡,已經是逼得走投無路了,否則不會冒險劫擊我運糧隊的!我軍要想保證糧道安全,必須加強護送兵力,集中運送,這樣可以盡可能的減少損失!”
我聞言想了想,不置可否地皺了皺眉頭,轉臉問賈詡道:“文和,你有何看法?”賈詡平靜溫和的臉上現出一絲詭詐的笑容,平靜地道:“陛下已有定計,何必再問微臣?”我笑道:“文和真是知朕之心也。不過,朕還是想知道一下文和的想法?”
賈詡眯了眯眼睛,陰險地道:“計算時間來看,拓拔槐率大軍已經滯留雁門城下兩月有餘,國內僅存糧草必然已漸耗盡,雁門附近現在又已經荒無人煙,所以根本無法在戰地補充軍糧,這才不得不鋌而走險、派奇兵劫奪我軍糧草。既然知道此點,事情便好辦了。我料代郡戰事應該馬上就會有結果,而且東部鮮卑和孟起處近日內也定然會有好消息傳來,這樣我軍在半月到一月之內肯定能夠完成對拓拔槐的四處合圍。而與此同時,我軍屯積在軍中和雁門的糧草,尚足可支持大軍兩月之用,所以我軍現在便可以停止運糧了。這樣,一則減少了自己的麻煩,二則也切斷了鮮卑軍目下的唯一大股糧草來援。這樣,在鮮卑軍糧草絕盡之時,又屢屢聽聞後方不利消息,必然軍心大沮,無論其或退或留,我軍若要破之,易之易也!”
我聞言撫掌大笑道:“文和此言正合朕心,傳令下去,各地糧草全部暫屯晉陽景陽倉,無令不得再往前線輸送糧草。朕要看看,空著肚子的鮮卑軍能夠挺得到幾時!”眾人聞聽一陣大笑,為拓拔槐一陣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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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勇猛地從地麵上卷起,帶著無數漫天飛舞的沙粒、在空中大聲地呼嘯。這是浩翰無垠的沙漠,這是鳥獸絕跡的死域!從天空中望去,大地一片蕭瑟,除了遍野的黃沙外仍就是黃沙遍野,隻有偶爾幾棵頑強的仙人掌和幾株禿草尚還在沙漠中頑強地顯示著自己的存在!
忽然間,遠處傳來一陣悠遠而鳴亮的駝鈴聲,打破了沙漠的安靜與和諧。於是,在遠方一座高高的沙丘頂端令人詫異的出現了一支混合著戰馬和駱駝的隊伍,戰馬上端坐的是一群黑甲騎士,而駱駝上卻是一些身著奇異服飾的異族人群和大大小小的各種包裹。
漸漸地,隊伍走下了沙丘頂端,如同一條蜿蜒的巨蛇一般拖著一條天邊無涯似的巨大尾巴,這支隊伍竟然是由數以萬計的人員和馬匹、駱駝組成!慢慢地,越走越近的隊伍前頭迎著狂烈的漠風瘋狂舞動的大旗上一個鬥大的‘馬’字赫然在目。而在一群黑甲騎士和異族人群之中,一名白馬銀盔手持巨矛的騎士顯得分外引人注目。
不錯,這正是馬超馬孟起率領的奇襲部隊,由一萬重甲騎兵和五六千後勤部隊、民夫組成!從進入沙漠為止到現在,整支騎隊已經在沙漠裏跋涉了整整七天。在這七天裏,整支漢軍幾乎沒有見到幾個人影(便是偶爾見到有幾個旅人也都是強行捉在了軍中隨軍);也沒有見到一處水源(當然,偶爾幾個小水坑還是有的,不過對上萬人的大軍來說,連一人一口都不夠),所以,跋涉至此的漢軍們不僅僅麵臨著無聊和寂寞,也同時麵臨著饑餓和幹渴。
不過,好在漢軍重甲騎兵多由羌、氐、匈奴等部以及北方強悍邊民組成,善能忍饑受渴,所以一直至今,雖然整支大軍飲水即將告盡、人人幹渴難耐時,卻仍然保持著嚴整的軍容和高漲的士氣。
馬超對西涼沙漠比較熟悉,但對河套地帶的這片沙漠卻不太熟悉,雖然有著匈奴和鮮卑向導的指引,但馬超心中仍然有一陣陣的煩燥和不安:“應該快走出沙漠了吧!?再走不出去的話,大軍就算再能挺,恐怕飲水一盡也得全部渴死在這荒漠裏!”焦躁的馬超轉過頭去,一臉不耐煩地問著幾個向導道:“你們有沒有搞錯,說七天左右就能走出沙漠的,現在已經漸近傍晚了,為何仍沒有見到沙漠的盡頭?你們要是帶錯了路,在大軍渴死以前,我一定先宰了你們!”
幾名鮮卑和匈奴族向導聞言慌了,赫赫有名、殺人如麻的‘天威將軍’馬超要殺幾個人還不是跟捏死個螞蟻相似,嚇得連忙發誓賭咒道:“將軍不要著急,實在是馬上就要走出去了,少則五六裏,多則十數裏,請將軍再稍待一下!”馬超料他們幾個也不敢撒謊,隻好咬著牙、耐著性子,有些暈暈沉沉地繼續向前跋涉而去。
大軍又走了三五裏地,忽然間前方一陣金鈴聲動,一騎快馬飛奔而來,直踏得黃沙漫亂飛、如起塵暴。馬超精神一振:“斥堠兵,莫非……!”便見快馬須臾奔到近前,馬上的黑甲紅衫赤羽斥堠飛身下馬,大喜而報道:“啟稟將軍,前方五裏外便是沙漠盡頭,而過了沙漠不到七裏便有一條小河,河邊有一數千人的鮮卑部落正在河邊屯營!請將軍定奪!”
幾名向導聞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道:“這條小命總算保住了!”馬超也聞言大喜:“傳令三軍將所有飲水全部給我喝幹淨了,養足了精神準備戰鬥!”“喏!”傳令兵飛快地奔去傳令了。已經在沙漠裏走得十分不耐煩的漢軍鐵騎們聞言一陣歡呼,人人取出僅存的一點淡水一口氣喝了個幹靜,精神大振之下不禁緊緊地握緊了手中的長矛、熱血沸騰地等侯著久違的廝殺!
夜幕,漸漸地來臨了,處於冬季涸水溪的小河水麵非常淺,甚至還帶有少量殘存的冰屑。河東不遠處的鮮卑牧營裏,正燃燒著一堆堆的篝火,篝火上烤著幾十頭做為晚膳用的牛羊,在夜暮裏散發出濃重悠遠的香氣。一切的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平靜而安詳!
忽然間,一隊黑影靜悄悄的從西方潛行而來,小心翼翼地趟過僅僅及膝的淺淺河麵,悄無聲息地向著牧營接近而來。營地裏隱隱傳來鮮卑人嬉笑怒罵的聲音以及那令人垂涎三尺的肉香,漢軍將士們滿眼憤怒火焰的同時也不禁重重地咽了幾口吐沫,因為自從入了沙漠以後天天吃幹糧窩頭的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見著什麼肉味了。
看看離牧營已經不到兩百步了,在營地裏篝火的照耀下眼尖的漢軍將士們甚至都可以看清楚最近的鮮卑人長沒有長胡子,馬超見時機已經成熟,麵上浮現出一絲獰笑,手中巨矛一揮處,怒喝一聲:“雞犬不留,殺!”
“哦嗬嗬嗬……”漢軍將士們毫無顧忌的嘶聲大叫著,揮舞著長長的巨矛如同奔騰洶湧般的洪濤巨浪卷向牧營。那如平地裏陡然打響一個驚雷的喊殺聲頓時將營地裏的鮮卑人嚇得呆了、傻了、木了。
“喀嚓、喀嚓……”一陣短促的脆響,脆弱、低矮的營地柵欄被漢軍們揮動手中的巨矛幾乎三下五除二掃了個肢離破碎、四下紛飛。順著前軍撞開的缺口,奮勇的漢軍一股作氣殺將進去。“撲哧、撲哧……”一陣短促而沉悶的銳器破體聲過後,最靠近營地柵欄的數十名鮮卑人立時被凶悍的漢軍鐵騎一擊刺殺,鮮血灑滿了營地、空氣中也頓時充滿了一陣濃重的血腥氣!
措不及防的鮮卑人頓時一陣慌亂,營地裏立時充斥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鮮卑人奔走呼喊的求救聲,熱鬧得簡直像個沸騰的滾鍋一樣。由於鮮卑青壯年男子幾乎都已經應征上了前線,所以寨內留守的非老即少、非婦即幼,倉促間留守的一些老弱殘兵又難以組織起有效抵抗,於是幾乎隻在片刻之間,狂暴洶湧的漢軍鐵騎已經從營地以西殺到了營地以東,整個將數千人的營地急速而又細致的梳了一遍。便是僥幸逃出營地的少量鮮卑人也很快被毫不放鬆的漢軍鐵騎們迅速追斬於外!
可恨由於鮮卑人少,所以在不少後隊漢軍們還沒來得及長矛染血之時戰鬥就已經迅速結束了,一時悻悻然有所不甘的將士們開始在營地裏巡視起來,遇到還在血泊中呻吟而未死絕的鮮卑人便又毫不留情地再補上一矛。很快,營地上空平靜了下來,除了隆重的血腥味以及漢軍們的大笑聲、馬蹄聲以外,已經沒有了任何屬於鮮卑人的聲音。這種奇襲戰,為了保證戰鬥的隱密性和突然性,所過之處是絕不能留情的。
戰鬥結束了,那些剛剛烤好,還沒得及食用的牛羊肉散發出的誘人香氣很快便引起了漢軍們的注意。馬超揮了揮手,除了派出部分警戒的偵騎以外,其餘漢軍們迅速開始了填飽肚皮、休養生息的行動。當然,由於漢軍人多,便又毫不客氣的將鮮卑人留下的牛羊又宰殺了數十頭以填飽肚皮,現在這些都是漢軍之物,自然沒有人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