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中,盧仲臣滿麵愁容。
前些日子忙完大朝會,好不容易清淨了片刻,這幾日又鬧出了這許多幺蛾子。
純陽公主遇刺,偏偏這凶手還是自己的族侄。雖然天子並未降罪於他,但他總覺得頭上懸著一柄長劍,寒森入骨再難入眠。
伴君如伴虎,誰知道皇帝陛下此舉是何意?
昨夜太常寺丞卿秦廷玉被人殺害,更是讓他懊惱不已。大唐如今正逢盛世,但就是在這樣一個盛世,堂堂朝廷命官接連被人刺殺。不論如何,他這個長安城的父母官都逃不了幹係。
這件事他若不能給朝廷交出一個滿意的結果,不用禦史彈劾,這個京兆尹他自己都沒臉做下去了。
唉,當父母官難,在長安當父母官更是難上加難。
“盧府君,幹脆把那小子下到獄中,讓小的提審一番?”一個衙役諂媚的衝盧仲臣笑道:“以您的威名想要讓他說出事情的經過,實在太容易了。那小子與太常寺卿素有嫌隙,這在長安城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更何況,之前那小子托常家小公爺去平康坊談事與秦寺卿起了爭執,氣急之下買凶殺人,怎麼看都十分合理。”
他見盧仲臣愁眉不展,邀功心切便有了這番說辭,但不曾想盧仲臣對他斥罵道:“什麼時候本官斷案子要你來教了。且不說這事情與荀郎君有沒有關係,便真的與他有關,本官也得顧念大局,豈能似爾說的隨意提審朝廷命官。”
“是,小的愚鈍,沒有考慮周全。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他不住抽著自己嘴巴,不多時的工夫嘴角便溢出了血絲。
“夠了!”盧仲臣煩悶不已,大手一揮:“你還嫌本官的煩心事不夠多嗎?”
他慘然笑道;“這是老天爺在捉弄我啊,也罷,本官便去與荀郎君聊聊。”
......
......
荀冉閉目凝思,默然不語。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突然的他都來不及思考。這件事究竟是誰行得凶,又為何會將事情嫁禍到自己頭上?
朝廷勢力錯綜複雜,若是走錯一步便會萬劫不複。最可怕的是,這些人還在暗處,他們看的清自己,自己卻看不見他們。
正自沉思間,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京兆尹盧仲臣背負雙手,沉沉走入屋內。
“我與荀郎君有要事相談,書房三十步之內不容人靠近。”
到底是長安城的父母官,盧仲臣說話帶著一股威嚴的氣勢,讓人下意識的想去服從。
京兆府的仆從自是點頭稱是,隨手帶上了房門。
“荀郎君,若有失禮的地方,盧某在此賠罪了。”
盧仲臣衝荀冉拱了拱手算作致歉。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樣子,要說荀冉心中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但對方的態度至少讓少年的心緒沒有那麼煩躁雜亂了。
“無妨,既然發生了命案,盧府君作為長安城父母官自然有權調查。不過那夜參加中書令壽宴的同僚不在少數,荀某好奇為何盧府君偏偏懷疑荀某。”
荀冉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這種時候意氣用事完全是在起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