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儀搖頭,其實她並不喜歡那種咿咿呀呀的腔調,她想到個更有趣的,“我要聽你唱。”
這是在為難他了,“術業有專攻,我真是不懂唱戲,姐聽了,耳朵就要遭罪了。”
這裏的人虛偽,明明精通於某項技藝卻要自己不擅長,還把這叫做謙虛,景帝儀想著他是不是也是如此,“沒事啊,你就唱給我一個人聽,我也不要你唱什麼名曲,你挑你會的唱的,哼哼一兩句總會吧。”
“讓我做別的,吟詩作對畫畫寫字,得麼。”
的都是他平日裏會做的那些,太過普通了,她要新鮮的,“我隻想聽你唱戲。”
景帝儀一旦起了念就非要如願,否則會糾纏著不肯罷休,鳳靡初無奈的由著她拉回房去。她備了水果瓜子,還有濃濃的熱茶,把鬆軟的墊子拿起來拍了拍塞到腰後,舒舒服服的靠著斜坐在榻上,她抓起瓜子邊嗑邊等著鳳靡初開始。
鳳靡初問,“真的要唱?”
景帝儀點頭,學著那些出手闊綽的敗家子不正經的語氣,“給爺來一段,唱得好的話重重有賞。”閃閃發亮的雙眸顯示她現在興致高昂,他若是不唱,等於澆下一盆涼水,她定是又要變臉的。
“唱得不好姐不要笑話。”
她答應道,“放心,絕不笑話你的。”
鳳靡初想了想,開口唱了南柯記中的一段。
人無完人金無赤金,這她是知道的。
他畫畫得極好不表示他音律也一樣的出色。雖之前他們看戲時他品過一兩句倒是在點上,但會品評不一定精通,就和她懂分辨刺繡的好壞,卻不懂刺繡一樣。
她飲了口茶,正兒八經聽他唱了一段,腔調奇怪,調該高的地方低了,該低的地方高了,咬字也不清,頗有群魔亂舞的意境。
既像夜裏停在枝丫上整夜呀呀叫不停的烏鴉,又像田地裏呱呱叫的癩蛤蟆,總之就是既吵鬧又刺耳,讓人忍不住想撿起地上石子扔。景帝儀終是裝不下去了,嘴裏的茶全噴了出來,捧腹大笑。
鳳靡初停下,“我過我唱得不好的。”
她笑得止不住,“鳳哥哥,你自謙了。”這豈止是唱得不好啊。
“姐過不笑話的。”
她睜眼瞎話道,“我哪笑了,就算眼睛彎彎,嘴角彎彎也不表示我笑了,看著像笑罷了。”
他不和她辯,隻是問,“是不是很難聽?”
若是沒聽過戲台上的受過訓練的戲子繞梁三日的嗓子,沒比較,也不會覺得那麼難入耳。他心裏也是有數的,她就不用想那些虛詞昧著良心來吹捧他的唱功了,“特別難聽,不過也能難聽得挺特別的。鳳哥哥,你不用氣餒,這世上肯定有比你唱得更難聽的,至少你不會是唱得最難聽的那個。”
一口一個難聽,鳳靡初笑道,“這算是安慰麼?”
“當然算了,你得謝謝我把你拉回房裏。”她原先是想著他若是唱得好,那也該是她獨享的,不能叫別人白白享了耳福。現在是想著還好把他拉回房裏了,沒叫他在大庭廣眾下出糗,而是隻糗給她一個人看,也算保全了他的顏麵,“還有沒有其他人聽過你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