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國光帶著封諫在街道裏來回穿行,走進一處死胡同。皇甫國光從懷裏掏出一塊紫色的玉,在牆上按了一下,那牆竟晃動起來,漸漸向兩邊移去,出現了一條隧道樣的小路。皇甫國光當先走了進去。小路並不長,盡頭處是一個小門,皇甫國光打開門。小門隻通向一間小屋,屋內陳設極其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兩隻凳子,還有一個木櫃。一顆魔法水晶吊在天花板上,將屋內照得亮如白晝。
皇甫國光讓封諫在一隻凳子上坐下,然後也坐下道:“你到底是誰?”封諫笑道:“我已經說過了,遊吟詩人封諫。”皇甫國光冷笑一聲道:“遊吟詩人大多窮困潦倒,能隨手拿出兩個金幣的遊吟詩人我還沒見過,別再說廢話,你究竟是誰,從哪裏知道的這件事?”封諫麵色如常,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身份與行為有什麼矛盾,道:“在下遊曆天下,聽到一些稀奇事也是很可能的。”皇甫國光歎道:“我先問你,你是不是鷹翔王族的人?”封諫道:“我怎會是王族?我原本懷疑那個瘋漢就是當年威震五國的鄭浩然將軍,所以出言試探,如今你這麼做我才敢確定。我並沒有要加害於他的想法。”皇甫國光道:“那你想怎樣?”封諫神秘一笑,完全沒有因為是和鷹翔國三位輔政大臣對話而感到緊張,道:“大人不必緊張,我隻是覺得奇怪,為何這位不可一世的軍事天才會在十年前突然銷聲匿跡,所以才到處打聽原因。嘿,隻是我同情鄭將軍,今天才將這件事公諸於眾,看勇者酒吧裏客人以及老板的表現,應該是都猜到了我所說的就是這件事的真相。”皇甫國光冷哼一聲道:“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一樣是無補於事,重新提起反而會讓鄭兄更傷心。”封諫望著皇甫國光道:“大人身為鄭將軍的好友,為何不助他報仇雪恨呢?”皇甫國光雙眉一緊,仿佛刺到了他的痛處一般,喝道:“休要胡言,臣子豈能向君主報仇。”封諫哂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鄭將軍要整日裝瘋飲酒度日。難道大人以為憑一些酒錢便能安撫鄭將軍嗎?”皇甫國光喝道:“你……”卻再也說不下去。
良久,皇甫國光才道:“你速速離去吧,我不想再追究你的身份。隻是你再不要在這裏出現,這隻會對鄭兄構成威脅,一旦國王發現鄭兄是裝瘋,隻會害了他。”封諫歎道:“我是不會在這裏出現了,希望鄭將軍能明白你的苦心。”說道“苦心”時語氣特別重,拿起六弦琴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密室。皇甫國光久久才自言自語道:“浩然啊浩然,你一定要原諒我,我也想為你報仇,可是我沒有能力啊,萬一失敗了,我家裏一百多口人的性命怎麼辦啊?我確實害怕啊,就這樣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吧,別抱怨什麼,我真恨不得和你一起死了,可是不能啊……”皇甫國光在密室之中喃喃自語,似乎終於連他自己也相信鄭浩然已經原諒他,才站起身來,昂首出了密室。出去之後,他仍是別人眼裏的輔政大臣,仍是人人信服剛正不阿的忠臣,膽怯與脆弱似乎從來不屬於他。
人們是否隻有在獨處的時候才敢麵對真正的自己?
瘋漢仍是拿著酒瓶,別走邊飲,踉蹌的腳步絲毫不影響他走路的速度。文士跟在後邊已經有些吃力,但又不敢跟的太近。瘋漢一路上盡揀些偏僻的地方走,漸漸將文士帶到了一個無人的破屋麵前。瘋漢一腳踹開門走了進去,一骨碌躺在地上似乎睡著了。文士走近一看,見屋內沒有任何家具,隻在地上鋪著厚厚的稻草,稻草之上淩亂的扔著幾個酒瓶,想來瘋漢每日就是睡在這稻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