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有關殺戮的舞台劇,在深紅色的夕陽映照之下,那如同黑色巨石般的惡魔蜘蛛,在敏捷地跑跳衝撞中收割著一條條生命。這是她華麗的個人表演秀,那近百條鮮活的生命,仿佛隻是用來展現她邪惡魅力的道具。
巴茲的身體被卡在了破碎變形的車廂中。吉爾男爵正帶著一臉的驚駭,雙眼圓睜一眨不眨地瞪視著他。強迫著讓自己鎮靜下來,巴茲費力地將頭扭開,因為那根從老男爵腹腔斜穿而出的木杆讓他感到不寒而栗。
“神呐,一定要從這裏出去。”巴茲強忍著惡心與恐懼閉上眼睛,他用力地推挪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托德。
“啊,啊,哦。”在慌忙中抖動的右手食指順著粘滑的液體,猛地插入到了托德那一塌糊塗的左眼眶中,濕膩的觸覺讓巴茲的心中一陣發毛。睜開雙眼,托德那被擠壓變形的腦袋毫無遮掩地顯露了出來。驚恐的叫聲再也無法被巴茲壓製,神經質般地從他的喉嚨中衝了出來。
在慘叫聲中,巴茲雙腿下意識地蹬踹起到了作用,托德的屍體被擠向了旁邊。此時這個失意的神聖法師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遠離這個充滿了死亡氣息的狹小空間。一刻鍾之前還在籌劃算計的兩個人,現在卻變成了兩具血淋淋的殘缺屍體,這種反差讓巴茲的精神處於極度的恐懼和混亂之中。
巴茲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隻知道在幾聲巨響之後,馬車就失去了控製。緊接著在一陣天旋地轉得翻滾中,他便失去了一切的感知。當他清醒之後,出現在他眼前的就是這幅悲慘的景象。
車門早已被破爛的長座椅和兩具屍體封堵了起來,隻是在原本的車頂位置有一個布滿木屑的破洞。巴茲奮力地扭轉身體,不顧一切得向著那個唯一的出口爬去。四周參差尖銳的突刺,挑破了絲質的外套,豁開了亞麻的內衣,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對於周身一道道滲血的傷痕巴茲恍如無覺,他隻是喘著粗氣掙紮著要逃離這恐怖的‘囚籠’。
費盡了全身的氣力,狼狽的法師終於從車頂的破洞中鑽了出來。跌坐在馬車的殘骸之上,巴茲仰麵朝天地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他突然感到一切榮辱都沒有活著來的重要。“啾,啾”被聲音吸引,巴茲側過頭來看到拉車的那兩匹草原馬,已經折斷了腿被淩亂的木塊壓在下麵,一匹抽搐著吐著白沫,另一匹則徒勞地在鳴叫著。
舉目向前方望去,隻見那兩輛鑲嵌著教會聖徽的車廂緊鄰著,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壓得細碎,拉車的馬匹也倒伏一旁一動不動。神聖牧師們濃黑色的血液,從兩輛破爛不堪的車體裏緩緩流出。沒有絲毫的僥幸,那五名神聖牧師的生機已經被這場災禍磨滅一空。
最後一輛,乘坐著三名公會法師的馬車則完全散落了架。兩匹棕色的草原馬拉著一大塊車體殘片,一瘸一拐漫無目的得兜著圈子。隱約間巴茲看到半截人體,被糾纏在一堆雜亂的破布爛革之中,在馬匹的移動中畫出了一個醒目的血色軌跡,而車體的碎塊和零落的肢體則隨意地點綴四周。
“仁慈的神呐,仁慈的神呐。”巴茲一邊打著寒戰,一邊緊緊揪住前胸的衣襟。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欣賞死亡,他那深受刺激的腦中一片空白。
“噗,砰。”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猛然在巴茲的身後響起,這使他的身體如同被電擊了般產生了一陣劇烈得抖動。緊摁著車頂突起的橫梁,巴茲轉過身來看向了那聲音的源頭,那是一個被挑開了胸腔的騎士。內髒纏繞在騎士的身體上,他的雙手摳撓著地麵,嘴中湧出一股股血色的泡沫卻無法喊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