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1 / 2)

暖火熊熊,燃燒於冬季冰雪,躍躍然地歡樂著,紅彤彤的光輝映在凝梵臉上。那羽睫輕輕撲扇,如螢火撲翅,帶著火光映照的流光溢彩,與明晦不清的淚漬。

四周是寂寞的黑,連溫暖的紅火都無法滲透進去。風聲嗚咽,凝梵冷得哆嗦了一下,忽然驚醒,然兩頰淚漬已阡陌。身上已蓋著厚實的裘袍,她覺得自己似乎倚著誰,抬眸細看,火光裏閃耀著一張俊秀清淨的臉龐,濃眉大眼,挺直鼻梁,兩片薄唇帶著些溫和笑意。

“你醒了?”他說,溫潤如玉的聲音,和著淺淺笑意,有些沁人心脾。

凝梵點點頭,直起身子,纖細玉指揉著額頭,她努力想回憶起些什麼,可是,腦袋裏空空如也,唯有的記憶便是那天她和瀚宇一同去了草原,然後回穀,看到了滄浮堂有很多人。再然後,自己看到地上躺著一個滿身血跡的少年,和一張紙上的鴆字,再然後呢?

她使勁地想了很久,卻依然沒有什麼結果。

“我怎麼在這兒?你是誰?”她抬頭,疑惑地看著那少年,卻見他儒雅地笑看自己,眼裏又帶著一絲哀傷。

“你。。。。不記得我了嗎?”那少年有些期待,有些緊張,他的目光凝固在凝梵臉上。

凝梵搖搖頭,卻不想他忽然變得失落,哀傷的麵龐,讓她覺得自己似乎說了什麼傷人的話了。

“好吧。”他歎了口氣,落寞地笑笑,然後細心為凝梵裹好裘袍,“那天我恰巧去塞外狩獵,不想途徑山穀的時候,看到了受傷的你。就把你帶了回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凝梵似乎有些迷惑,我不是應該在巫穀麼?她眨了眨眼睛,繼續問,“可是,我為什麼會在山穀裏?”

“嗯。這我也不知道,你滿身是血,我估摸著你是從山上掉下來的。”他的臉色明晦不清,然後有些猶豫,“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凝梵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確實,全身上的衣服破地破破爛爛,染滿血跡。一絲不祥的預感從心頭掠過,她有些緊張地抓著少年的手問,“你可有去看過山上的情況?”

“我正是從山上下來的,路過的時候遍地呈屍,慘不忍睹,沒想到到了山下卻看到你,還活著,著實是嚇了我一跳。”

“不。。。不會的,不會的,不。。”她斷斷續續地囈語,水眸裏涔涔淚光,映著火焰翻湧下來。想來巫穀的情況,大約,她腦裏浮出了若幹年前的事來,看來,也被那些人給發現了。想到這裏,凝梵心裏,又是一陣絞痛。

“你。。。。”她突然拉住少年的衣衫,卻始終無法說出一句讓他欺騙自己說這一切都是他嚇唬自己的謊言。命運無情,再一次將她丟進無盡地悲傷裏。她本以為自己不會有多大的感想,關於巫穀,可是突然聽到這些,她卻發現,自己的心似乎是生生被剜去了一塊。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小羽花。”少年那樣真誠而又悲戚的聲音,闖入凝梵的煩亂的思緒裏。

小羽花,小羽花,小羽花,那是瑾暄堂哥給他的乳名,從此被家人叫上了一整個美好童年,直到它支離破碎。

凝梵睜大的鳳眸,緩緩詫異地轉向少年,他那憐愛,那悲傷,那溫文儒雅的笑顏,如今也唯有他,才會如此溺愛地叫她小羽花。

“哥,哥哥。”隻一句,相逢,便是淩亂不堪的哭泣。

“嗯。”他疼愛的笑,纖長手指如微風般溫柔,輕輕揩去她臉龐上的淚水,輕輕將這柔弱的顫抖著的女孩兒擁入懷裏。

年幼時的相逢,他說,此生我必娶你為妻,可你若嫁與他人,我便化作你窗前青燈,伴你左右。那時她還尚年幼無知,那時她還尚叫霏羽,那時,他便已認定了她。可是命運弄人,那個夏末之後,從此也再無相見過。

“那夏末,你才會走,也特別喜歡到處走。你也喜歡到處摘花,把你娘珍愛的花兒都摘的亂七八糟的。”他把頭深深埋在她發間,緩緩述說著,”我就在那瓊瑤園裏看見你,你手裏搖著一支月玫,開心地搖搖晃晃地在花園裏晃蕩,你奶娘撐一花傘,追著你。那時,我見到你娘,笑稱你是愛采花的小羽花。”

他一句一句說著,手撫凝梵微涼的長發,隻是那年一目重瞳,恰瞥了這一生的愛。

“沒想到,如今,你這麼大了。”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隻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跟我回麒麟月莊,好嗎?”瑾暄幾乎是有些哀求著,他要結束這些年來永無止盡的思念與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