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裂縫,張學友的《地下情》(1 / 3)

顏和弱汶的第一次見麵是在顏的小車上,同車的自然還有我,劉彥也同行。汽車通往番禺的大夫山,這是星期六的陽光午後。

弱汶的提議,確定了目的地,但事前沒有任何真正必要的準備,地圖、遊記、天氣預報,一概刻意的不去調查。數碼相機是必要帶去的,太陽帽、防曬油也缺不了,幹糧、零食也準備了一大堆,幾支大礦泉水是我提著下樓等至今還不知道是什麼品牌的顏的白色小車的。

劉彥已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也必然坐在那裏,我和弱汶把笨重的東西放在車尾箱後便鑽進後座。顏回頭一笑,我向她介紹弱汶,彼此。

“果然真是漂亮,難怪,洛生他對你那麼好啦1這是顏對弱汶的稱讚,但我必然慚愧。

弱汶笑笑,甜蜜蜜,在不知情下。她也對顏予以讚美回贈。

白色的小車經過略微擁擠的海珠區交通要道後,便上了瘦得可憐的洛溪大橋。這是一條以鍛煉人耐力而出名的無可替代的必經之橋。汽車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鍾才衝過。這段時間裏,我們惟有聽著電台的節目來打發百無聊賴的時光。

電台裏出現的是一把男聲,如果認為這是有磁性的聲音,那麼應該算是。主持人這樣做了開場白:

“時間到了8月中旬的星期六下午,聽同事講,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如果大家在家,那麼恭喜你,你可以,避暑。如果大家在車上,那麼都恭喜你,因為你正在聽我們的節目。女士們,先生們,在這個時段為你們主持節目的又是我,C.G.LEUNG。現在又是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首先為大家送上的是巴西爵士樂《河堤上的舞曲》,旋律輕快而優美,大家細心欣賞,有可能的可以喝一支黑色冒泡飲料來消消暑。”

音樂果然不錯,《河堤上的舞曲》我閉著眼睛聽著,順便以為自己睡著。

隱約聽了三段感覺還不錯的純音樂的播放,忽略幾段主持人自以為精彩的獨白後,汽車通過了收費站,繼而飛馳而往。

進入大夫山景區,在停車場下了車,展目四方,綠樹成蔭,清水成湖,鳥語花香,信步可及的湖邊小路上還三三四四的散落著同來觀光的遊人,好一個清爽宜人的地方。

這裏的氣溫像是告訴人們“是的,這是適合你遊樂放鬆的地方”。的確,比之城裏,你更願意在這裏伸一個懶腰,然後歪歪斜斜的躺在小路邊的石凳上睡上一個下午。我深深的呼吸了幾下湖邊清水氣味。

在某個忘記了名字的湖上泛舟又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這裏實在有點人多,山路顯得工整了些,誠然這是便於遊人沿路觀賞,但對於我的想象來說未免有失偏頗,莫說探險,就是曆險的心情也頓失無遺。幸好這裏湖泊星羅棋布,遊船的玩樂自然也不會被商家忘掉,於是租了隻卡通水鴨型的四人腳踏船,既可消暑,也能安逸,自得其樂。

和剛接觸的那一霎那幾乎保持一致的是,顏與弱汶的溝通親近得近乎可以,你想象不到她正跟著一個情敵說話,如果說她是真的喜歡上我的話。這情形有點像妯娌間的閑談,對身邊瑣事無所不談,再親密不過的樣子。

我每時刻都細心的留意著顏的一字一句,有時候拿著照相機,有時候拿著礦泉水瓶喝著水。深怕她說出了一些即可令人窒息的言語。幸好,所有言語都在充滿陽光氣息的水汽中溫和融化,樹的綠與湖的綠,滋潤著期間每一個語點,使其不產生突化的恐怖。

我靜躺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偶爾在他們話語間插進一句,或是望向外邊的世界。眼波輕輕的撫弄著逗留在巢中的雛鳥,有時也會幻想一下與不可名稱的黑黑的鳥兒一起翱翔空際,那會是黑鴿嗎?還是喜鵲?甚至有衝動的要把湖上的倒影刻畫下來,有樹、有雲、有太陽、有飛雀,大概也有我們坐的船的倒影,但我沒有能耐,因為我不會畫畫,無論是中國的國畫,還是西洋的油畫,即使給我一台電腦,讓我操弄上麵的繪圖軟件也一概不會。縱使有這樣的心情,但我並沒有借助照相機的功效,因為我需要的是畫一幅畫的這一舉動。當然,也沒有非畫不可的實在衝動,漸漸的,我在他人的話語聲中迷糊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在船上呆了兩個小時,是到岸的時候弱汶叫醒我的。

顏開動了發動機的引擎後,弱汶對我也開啟了話題,商量今晚的事情。他們在船上時已經談了一會兒了,晚上是回廣州市區好呢?還是留在番禺,找個地方住下。當然,從他們的語言和表情上分析,找旅館住下是達到了高度一致的,這樣更像是旅遊,現在隻是下個通牒什麼的給我。我也沒有異議,隻是隨之想到上官顏的住處就在附近這一點上,就感到有點怪怪的。但我不能說,雖然沒有實質性的心理障礙,但和她接吻的經曆還是讓我心有餘悸。

為什麼你會知道她家在南奧的?你上過她家嗎?想到這些我就汗,現刻一切聽之任之便是最好,惟獨這最好。

旅店一下子就找到了,普通三星級的。放下所謂的行李後才發覺沒有帶來換洗的衣服,被強迫留宿的我一下子來話題了,抱怨他們什麼準備也沒有就亂投宿。反對我這種思想的最為熱烈的是劉彥,顏與弱汶也在一旁附和。劉彥的想法這裏的人大概都清楚,上官顏對他總是不冷不熱,既沒有經常拒絕,也沒有經常接受,這個機會可也算是來的妙。我自然沒有徹底搞破壞的想法。

一行四人離開旅館,目的地是附近某處商場,目標事物是能夠替換現在身穿的一整套的衣服,包括上衣、內褲(內衣)、長褲(休閑短褲也可)、襪子也需要。這樣的商場多的是,因為隻是應急之用,也沒有太高要求的揀擇,質量、款色一概隨便,隻是在意尺碼。

走了三間商店,終於滿足了所有人的要求。

途中我們看中了一家酒吧。從外麵看去,有茶色玻璃間隔的紅木外牆,透過玻璃窺視裏麵可以看到酒吧台,裏麵正在工作的穿著工整白襯衣黑背心的調酒師,幾個客人不規則的散落在幾張桌椅或吧台上。這一切在夜色的燈影下,顯得格外的具有某種意義上的吸引力,而正好涉獵我們這幾個百無聊賴而又尋求樂趣的人進去。

在靠窗的圓桌上坐下,把剛剛購買的物件放在另一張圓背軟椅上。酒吧裏的揚聲器剛剛換了一首曲目,細心留意,很是熟悉的樣子,想想,那是拉丁歌手歌莉婭_埃斯達芬的專輯,專輯名稱好像是叫作《已經解開》。至於解開什麼,我倒沒有細心研究。已經解開什麼物品?已經解開心鎖?還是已經解開一切?

酒吧的DJ把聲量調節得恰到好處,既不掩蓋這裏靜坐閑談的主旨,也不使人感到孤獨無聊。歌莉婭的歌聲時而溫軟時而激昂,每每靜處便可扣人心弦,隻那旋律與音色即可。在其餘三人細看餐牌的時候,我靜靜的聽完她的一支曲,意思大概明白,唱的是男女分別的情景,那並非該專輯的主打歌,卻屬於令人難以忘記的曲目,如果你明白歌詞的意思。

一曲停罷,我拿起餐牌,耳裏響起了另一個人的歌聲,男聲,第一次聽的歌,歌詞尚且不明,旋律也不合我意,也就沒有細心的聽它。因之劉彥點了啤酒,我也就和他一樣,要了三罐嘉士伯啤酒,兩人一共六罐。顏與弱汶則分別要了一杯鮮橙汁雪糕和一杯稱為“隨便”的飲品。

離上飲品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我四處瀏覽酒吧的環境,發現右邊一個凹進去的小空間的牆上掛著一個飛鏢的靶子。此時一對外籍男女正走上去玩飛鏢,偶爾響起歡笑的聲音。這吸引了我們的興趣。

劉彥就說:“不如我們等會兒也去玩玩咯。”

“我不會。”我說。

“你不去,我去。”弱汶說。

“那我陪你留在這裏吧!”顏說。

或許這酒吧的時間是以一首首歌曲來計算的。那一曲不知名的男聲停罷,我們要的嘉士伯啤酒、鮮橙汁雪糕、“隨便”都一起端上來了。繼而又一曲停罷,那對外籍男女也離開了飛鏢的小間。

音樂聲停頓片刻,再次響起時劉彥與弱汶已經去了投飛鏢,我和顏則是在她和弱汶見麵後的第一次單獨相處。這次揚聲器響起的是一首中文歌曲,張學友的《地下情》,我感到奇怪,何以一改以往風格,不播放英文歌曲。

正好一個服務生走過,我問她:“怎麼會是中文歌,你們這裏不是隻播英文歌的嗎?”

那年輕的女服務生點點頭,“是啊!但我們的DJ很喜歡這支歌,每逢星期六晚上九點半就會播它,他說很有深意。先生,你可以細心欣賞。”

這首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閉上雙眼,再一次聆聽,它這樣反複播放:

真正愛情隻差一線非自願欺騙

不要說穿小心打算總會有彎轉

當錯鑄成解釋隻怕傷害極深遠

給你開心給她溫暖

不能言是這地下情

將最好的給她給你

三人情問怎麼共存

上官顏似也感受著歌詞的深意,一曲完畢後才開後說話,“喜歡這首歌?”

我點頭,“喜歡。”呷了口啤酒後再次說道:“很久以前就喜歡,旋律自然美妙的不行,歌詞也令人感動。這裏存在著愛的解釋,既愛這個,也愛那個,的確都是真情實意,但心裏清楚這樣下去必將越陷越深,無法自拔。歌詞的美妙之處就是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

“時有發生。”顏玩弄著她繪有清淡白色小花的手指甲重複我的說話。“有些人即使一輩子也沒有越軌,但想來心中未必不想如此。”

我拉動了一下麵部的笑肌,那是我惟一能回應的方法。眼望著正在投飛鏢的弱汶,再次滿滿的呷了一口啤酒,繼而將視線轉到空空如也的煙灰缸上,時間就在這裏慢慢的匍匐前進,耳裏仿如又聽到萬裏外的蟲鳴和溪水潸潸之聲。

顏說話,繼續著我思緒前的話題,“有些人,即使有了個美貌如花的女友或是老婆,也會在外麵找別的情人。”

我笑笑,有些許得意,有些許慚愧。

“弱汶她真的不錯嘛!難怪一個星期前你會拒絕我。這是你重遇那個叫做張建怡的人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差點和她結婚了。”我緊閉上眼,以隻能傳達到顏耳裏的聲量說話。

“世事難料。”

“你為什麼喜歡我?”我突然問道。

“情之所發,難以言明。”

我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斜斜的望著她那天生豐潤雪白的臉龐,心中一陣歉疚,輕聲吐出:“謝謝。”

“我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放棄了,我以為你真的是那麼的正人君子,我不想敗壞你的理念,不想破壞你和她,”顏向著弱汶方向點點頭,指示著她,“但現在不是我在破壞,而是你自己。所以我想……”她忽然陷入沉寂,不再言語。

我的歉疚之情更為深切,“無論如何,我真的要謝謝你。的確,我不是個完美的人。曾經,我也想成為一個在感情道德上完美的人。但最終,一切都無法向自己意願發展下去。”

“事實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顏的眼睛漸漸落陷,我的手和她的手都搭在椅背上,彼此離得很近很近,但就隻差那麼一點點,最終沒有碰在一起。這是否意味著什麼,在她生命的年限裏,我是她最後的幻想對象。而能夠成為這最後幻想對象的,正是因為就隻差那麼一點點,而至永遠。

“喂!洛察域。”弱汶在那邊揮手叫我。

我一直看著她那個方向,現在我隻是稍稍的抬高了眼簾。

“他說跟你比飛鏢,叫上官顏也一起來吧1弱汶指著劉彥說道。

我指了指剛買來的東西,意思是總要找人來看這些東西。

顏卻拉了我起來,說:“這些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先放著吧!而且還在我們實現範圍之內呢1

“那也是。”我說,於是便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