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出乎方秀梅意料之外的順利。
兩人互望一眼,同時翻落圍牆之內。
江曉峰道:“小弟走前麵,注意那人行走的速度,以免和人相遇。”
大步向前行去。
方秀梅跟著江曉峰轉過視線,立時舉步向前行去。
兩人繞行一周,仍然沒有被人發覺。
江曉峰放慢腳步,待方秀梅追上之後,才低聲說道:“我想他們之間,必然相識,等一會換班時,難免會和他們相見,到那時交談起來,隻怕要露了馬腳,少時如過第二道圍牆時,先設法隱身於花木之中……”
方秀梅抬頭看看大sè,道:“咱們時間不多了,也不能再拖下去。”
江曉峰道:“小弟帶路。”
陡然飛身而起,快速絕倫的越過第二道圍牆。
隻見花木成林,左首一片叢花,足足五尺見方,當下一伏身,隱人了叢花之中。
就在他隱身飛入叢花的同時,方秀梅也飛身縱過第二道圍牆。
江曉峰招呼了方秀梅,兩人一齊隱起。
這時,天已將明,黎明前一段黑暗,使得房舍之中的景物,籠罩在一層幽暗的夜sè之中。
方秀梅低聲籲了一口氣,道:“咱們的運氣很好,這等森嚴的戒備,咱們竟然能毫無驚險的混了進來。”
江曉峰道:“他們rìrì夜夜,如此戒備,早已變成了例行公事,嚴而不密,咱們才能輕易混人。”
方秀梅道:“使姊姊想不明白的是,那兩條巨犬,怎的竟然也無反應。”
江曉峰道:“這一夜來的生人太多,把那幾頭巨犬,也搞糊塗了。”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就姊姊的算法,咱們在此停留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八個時辰……”
江曉峰接道:“不要緊,小弟那點**手法,如若無人施救,隻怕他們很難再醒過來。”
方秀梅道:“你點了他們死**。”
江曉峰道:“不是,點的是暈**,這是乃家師獨門手法,別人也不易解得,咱們離此之後,再救他們,要不然兩人要暈迷個三rì三夜。”
方秀梅不再多問,移轉話題,道:“現在咱們混過來了,用心隻在查看一下他們聚會於此的目的何在,所以,能夠和他們動手,那就不用和他們動手了。”
江曉峰道:“這莊院很大,房舍連綿,咱們全然不知內情,自然是無法明目張膽的查看了,這等用謀鬥智的事,要看姊姊的了。”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一個很大的難題,如是咱們現身出去,說不定會被人瞧出破綻,如是不現身,他們失蹤了兩個人,自然會很快發覺了……”
談話之間,瞥見一個人打著燈籠,快步行了過來。
方秀梅凝目望去,隻見那人大約三十上下,身著黑衣勁服,背上插著一把單刀。
這莊院中人,大都是短裝勁服,而且隨身帶著兵刃,似乎是準備隨時隨地應變對敵。
隻見那執燈人行到大門口處,高聲說道:“王武兄在麼?”
一個粗豪的聲音應道:“兄弟在此。”
隨著應答之聲,一個手牽巨犬,背插單刀的中年大漢,由門口轉了出來。
牽犬人看清那執燈人後,一欠身,道:“副總管,有何吩咐?”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人是副總管,那是說在他之上,還有一位總管了。
隻聽那執燈人說道:“總管家來了,你瞧到了沒有?”
王武應道:“屬下瞧到了。”
執燈人點點頭,道:“那很好,總管家剛剛把我找去,告誡我說,目下風聲很緊,也許有很多武林高手會追蹤他們而來,囑我特別小心,不要出了岔子……”
王武一欠身,道:“副總管放心,連屬下共有九個人,一直不停的巡行,別說人了,就是飛鳥,也無法不被我們發現。”
執燈人點點頭,正待轉身而去,目光卻轉到巨犬身上,道:“王武,你把巨犬帶上口罩,豈不是失去了它靈敏的嗅覺麼?”
方秀梅心中暗道:“我說呢!他們帶的巨犬,竟是毫無反應,原來,巨犬戴著口罩。”
隻見王武欠身應道:“這是梅花姑娘的吩咐,她說今晚有很多貴賓到來,如是巨犬不戴口罩,狂吠起來,太過擾人,因此下令屬下等為巨犬戴上口罩。”
那副總管冷哼一聲,道:“臭丫頭仗憑夫人對她幾分寵愛,竟然在這裏發號施令起來!”
自言自語中,轉身而去。
王武望著那副總管的背影,搖了搖頭,又望望手中所牽巨犬戴的口罩,轉身行回原位,開始巡行去了。
方秀梅回顧了江曉峰一眼,道:“兄弟,他們如是彼此不和,咱們就有辦法了。”
江曉峰道:“什麼辦法?”
方秀梅道:“咱們先製造出一些疑雲,讓他們彼此起疑,增加仇恨,怨恨,咱們就有利可圖了……”
語聲一頓,道:“不過,此等事要見機而作,姊姊也無法先擬一個具體辦法出來。”
江曉峰道:“咱們不能長期藏在這花叢之中,必需要在天亮之前離開此地。”
方秀梅點點頭道:“兄弟,看情形咱們恐無法在青天白rì之下,離開這所莊院了,目下有兩條路,姊姊也不知該如何抉擇才好。”
江曉峰道:“那兩條路?”
方秀梅道:“第一條路是咱們退出去,大約還未得及,第二個路是不計後果的混進去。”
江曉峰沉吟了一陣,道:“他們這一番聚會,看來十分重要,咱們順利的進來了,就這樣退出去未免太可惜了。”
方秀梅道:“姊姊也是這樣想法,所以難作決定,兄弟作此決定,不知是否已經胸有成竹?”
江曉峰道:“兄弟原想假扮他們之間一位武士,和他們混在一起,但此刻想來,此法大大不妥,他們之間似是都很熟識,小弟混在其中,勢必被他們瞧出來,如何才能設法混跡其中,還要姊姊指示一個方法。”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對這座莊院的形勢。咱們是無所知,目下隻有一個辦法,兄弟設法找一處最明顯的地方,也是他們想不到的地方。”
江曉峰道:“那是什麼所在,既然很明顯,又使他們想不到呢?”
方秀梅道:“姊姊無法肯定的說出那地方,隻能打個譬喻說吧!他們大廳屋角或正梁背上,總之,使他們覺著那地方,不可能是藏人的所在。”
江曉峰道:“兄弟明白了,姊姊準備如何呢?”
方秀梅道:“我準備混人後宅中去,剛才那個領班王武,提到了梅花姑娘,足證這宅院之中,住有女人,姊姊去瞧瞧,看看有無法子,藏到她們中間。”
江曉峰道:“咱們如何會麵?”
方秀梅道:“明天夜晚如是沒有yīn雲,當是個月明之夜,咱們會麵隻怕不易,但可設法互通消息,用白箋寫出內情,埋在這花叢之中,上麵擺三片花為記,各自找機會設法送來,如是兄弟第二晚仍不見姊姊消息,那就是姊姊沒法子在此存身,離開此地了。”
江曉峰輕輕歎息一聲,道:“那咱們如何再見?”
方秀梅道:“你還記得那處洗澡更衣的小溪麼?”
江曉峰道:“小弟記得。”
方秀梅道:“在那裏見,咱們以七天為限,隻要還活在世上,都要設法趕往那裏會麵,假如你仍然無法在那裏見到姊姊,那就是我已經離開人間,兄弟也不用再單人匹馬的和藍天義作對了。”
江曉峰道:“要我到那裏去呢?”
方秀梅長長籲了一口氣,道:“如若姊姊死了,我無法再助你,你的事我也無法管了,不過,就姊姊的看法,rì後,能夠和藍天義抗拒於江湖之上,非你不可,妹姊死後,你如還有抗拒藍天義的雄心,那就設法找到神算子王修,其人胸羅玄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如答允助你,那你就算有了大半成功之望,如是你找不到神算子王修,以你一人之力,很難和藍天義抗拒。兄弟,對付藍天義不能全憑武功。”
江曉峰道:“如果死的是我呢?”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不要緊,就算你被他們發覺了,憑仗你的武功,也可以硬闖出去,但姊姊就不成了,我若不幸被他們發覺,生出此地的機會十分渺茫,不論黃九洲或藍福藍家鳳或高文超,隻要我碰上一個,就全無生機。”
江曉峰突然從懷中摸出“奪命金劍”,道:“姊姊,劍柄處有一個白玉按鈕,隻要一按玉鈕,這金劍中的毒針,就可激shè而去,針體奇毒,見血封喉,而且細如牛毛,去勢強勁,在一丈之內,大約天下還沒有能躲開的人,針采天山幹年寒鐵製成,鋒利無比,縱有金鍾罩、鐵布衫的武功,也是無法抵拒,劍中一管針,共有六六三十六枚,足夠姊姊護身保命之用了。”
方秀梅搖搖頭,道:“這等珍貴之物,如何能交給我保管呢?”
江曉峰道:“咱們情同骨肉。如非遇上姊姊,小弟此刻早已屍冷骨寒了,以姊姊的機智,再仗持奪命金劍,縱然遇上了什麼危險,我相信也可平安渡過了。”
方秀梅道:“好吧!姊姊暫時借它保命。”
江曉峰探頭向花叢外麵瞧了一眼,道:“姊姊,小弟先去了。”
方秀梅道:“你要多小心啊!”
江曉峰道:“姊姊也要保重。”
緩緩行出花叢,借夜暗掩護,緩緩向大廳行去。
這一月來,方秀梅給了他不少啟發,使他明白遇事三思,冷靜觀查,處處用智。
他一麵舉步而行,一麵打量四周形勢,逐漸的行近大廳。
目光轉動,隻見大廳前一塊橫匾,心中突然一動,我如藏在大廳橫匾之中,別人定然是想不到了。
大約是莊院中人,再也想不到,竟會有人敢混進來,是以,莊院之中,並無暗樁。
江曉峰凝神聽了片刻,不聞動靜,立時縱身而起,一式“潛龍升天”,手攀大廳屋椽,伸頭看去,隻見那橫匾之後,有一塊很大的地方,足可供一人容身。當下一收雙腿,全身躲入了大匾之後。
他剛剛藏好身子,突聞一陣木門啟動之聲,那緊閉的莊院大門,突然大開。
兩個騎馬大漢,並轡直馳入莊院之中。
這時,東方已然泛白,隱隱間可見景物。
江曉峰探出頭來,隻見並騎而入的兩個大漢,竟是那rì大鬧藍府的乾坤二怪。
大廳右側,一排房舍中很快的奔出來兩個黑衣人,一個接過馬韁,繞過花叢而去,另一人卻引導著乾坤二怪,穿過大廳,向後行去。
乾坤二怪行近大廳前麵時,身著黃袍的大怪,突然停下了腳步,兩道淩厲的目光,在廳前石階上,瞧了一陣,又抬頭望望廳上的橫匾,但卻未發一言,緩步向廳中行去。
幸得江曉峰早生jǐng覺,早已隱人匾後,運氣準備應變。
但聞步履聲逐漸遠去,消失不聞。
江曉峰再探首向下瞧去,隻見那光滑的石階之上,有一點黑sè灰塵,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那老怪果然是極為jǐng覺的人,大約他已由石上一點黑sè的灰塵,想到這橫匾後藏的有人,不知何故,他又不肯揭露出來。”
忖思之間,突聞一個嬌甜動人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我看他不似早夭之像,恐怕一定還活著世上。”
這聲音江曉峰聽的不多,但卻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難忘的印象,一聞之下,立時分辨出那是藍家風的聲音。
隨著那嬌笑的聲音,大廳中緩步走出來一男一女。
江曉峰雖隻匆匆一瞥,已瞧出那男的正是血手門的二公子高文超。
隻聽高文超說道:“令尊派出了那多高手,搜尋近月,未找出他們的行跡,八成是死定了。”
藍家鳳行到大廳門口處,突然停了下來,回目望著身側的高文超道:“死了也應該留下屍體,為什麼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高文超笑道:“天地如此遼闊,如若他們稍有準備,不難在死後設法隱去屍體。”
藍家風道:“聽爹爹說,那斷魂散藥毒奇烈,兩人決無法逃出三十裏外,那應該是很好搜才是,怎的搜查近月,仍是找不出一點線索?”
高文超笑道:“如若他們自知必死,可以事先用鐵塊綁在身上,沉入江中,那就死難見屍了。”
藍家風輕輕歎息一聲道:“大哥之言,雖然有理,但家父卻一直對此甚感不安,那方秀梅的死活,關係不重要,但那位金蟬步的傳人江曉峰,卻是個很可怕的人物,尤其是他那柄奪命金劍,更是惡毒無比之物,他如未死,定然要報此仇,我擔心他會找上鎮江我家中去。”
高文超道:“鳳妹也未免太多心了一點,就算他還活在世上,量他一人,也是孤掌難鳴,不足重視的。”
兩人就站在大廳門口處,大談江曉峰,卻不知江曉峰就在兩人頭頂的橫匾之內,把兩人交談之言,聽得字字入耳。
但聞藍家風長長歎息一聲,道:“像他那樣一身武功的人才,死了實也可惜,如能把他收歸所用,倒是一個幹分有力的助手。”
高文超仰起臉來,長長籲一口氣,道:“鳳妹……”
突然住口不言。
藍家鳳心中大感奇怪,轉過頭去,道:“什麼事?”
高文超道:“唉!我說了恐怕你生氣。”
藍家鳳道:“不要緊,你說吧!”
高文超道:“你心中對那姓江的似是有著很深的懷念,是麼?”
藍家鳳怔了一怔,道:“你怎麼這樣想?”
高文超道:“這些天來,你一直提到他,鳳妹,咱們換個題目談談好麼?”
藍家鳳嗤然一笑,道:“他人都死了,你還這樣多心。”
高文超似是不願再談江曉峰,牽著藍家風的左手,道:“咱們出去瞧瞧吧!令尊也該到了。”
藍家鳳緩緩把嬌軀靠在高文超的身上,柔聲說道:“高大哥,講實話給我聽,你心裏是否讚成我爹爹這次作為?”
高文超扶著藍家風的香肩步下台階,一麵說道:“令尊的事,我不便批評。我肯率領血手門中人,參與此事,完全是為了你。”
藍家風突然挺起身子,用手理一理鬢邊散發,歎道:“老實說,對爹爹這次設計,我心中一點也不讚成,但我是他的女兒,有什麼法子去反對他呢?”
高文超道:“如若令尊完全是為了自救,那倒也無可厚非。”
藍家風冷哼一聲,突然加快了腳步,向莊院外麵行去,片刻間,消失於莊院外麵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