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風道:“那是和你一樣施的詐木,唬唬他們罷了!”
王修道:“如是令堂有遺書,必會提到十二金釵,也會提到黑衣人微妙的地位和他可能背叛你的事。”
藍家風嗯了一聲,道:“再說下去。”
王修微微一笑,道:“如是在下的推想不錯,令堂在遺書上定然會告訴你對付那十二金釵的辦法,不過這辦法十分困難,你無法施展出來,所以才想倒借重在下的人頭。”
藍家風默然不語,顯是被王修猜中了心事。
王修重重咳了一聲,道:“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姑娘可憑智慧裁決。”
藍家風道:“什麼辦法?”
王修道:“那黑衣人和在下兩人之間,姑娘信任哪一個?”
藍家風沉吟了一陣,道:“我無法分辨。”
王修道:“這事情也並非很難決定,令堂在她生前,訓練了這十二全釵,是否要找一個她最為信任的人?”
藍家鳳道:“不錯。”
王修道:“那人既是令堂極為信任的人,但令堂屍骨未寒,他已生出了叛變之心……”
藍家風截口接道:“照老前輩的稅法,要我信任你了。”
王修道:“自然,在下如若比起那黑衣人,可算是能托重任的人了。”
藍家鳳輕輕陵了一聲,道:“就算你可以信任吧!但你如何能使我掌握到十二金釵?”
王修道:“第一,姑娘先要絕對的信任稱。”
藍家鳳點點頭,道:“好!我信任你!”
王修道:“姑娘能夠絕對的信任我,事情就好辦。”
藍家風道:“談正經的吧,咱們的時間不多。”
王俊道:“如是在下全然不知十二金釵的內情,縱然是懷有滿腹玄機,也難想出奇謀,姑娘對十二金釵,能了解好多,希望能告訴在下。”
藍家風沉吟不語。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對在下之言,可是有些懷疑,是麼?”
藍家鳳仍然是默不作聲。
王修輕輕歎息一聲,道:“也許姑娘覺著真的已把那人唬住了,果真如此,那人怎的還敢向姑娘提出條件呢?”
藍家鳳嗯了一聲,道:“這和殺你何關?”
王修嚴肅的說道:“說一句不怕你藍姑貌生氣的話,唬住那黑衣人的是我王修,並非你藍姑娘,一旦姑娘提著在下的人頭趕赴那黑衣人之約,隻怕姑娘生離那巫山下院的機會就不大了。”
藍家鳳究竟是極為聰明的人,沉吟了一陣,道:“好像有些道理。”
王修道:“姑娘很明事理……”
藍家鳳接道:“你說下去吧!”
王修道:“那黑衣人雖然用黑紗蒙麵,但在下可以斷言,他昔年在武林之中,一定是一位十分有名氣的人物,他和在下見麵之時,已經認出了我……”
藍家鳳接道:“老前輩認識他麼?”
王修道:“認不出來,他隱身江湖二十年,就是麵貌沒有改變,但聲音可以改變,他穿著黑衣,蒙上麵罩,用心就是掩去他的身份,使別人無法瞧出他是誰……”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想請問姑娘幾件事?不知是否可以?”
藍家風已然完全被王修說服,點點頭,道:“你請問吧!”
王修問道:“令堂遺書中,是否提到那黑衣人的娃名?”
藍家鳳搖搖頭,道:“沒有提過,但我娘對十二金釵卻說得十分詳盡。”
藍家風道:“是的,字跡很潦草,而且下麵有虛線,那表示,她的話沒有說完,遇上十分重大的事情。”
王修道:“那麼姑娘準備如何呢?”
藍家風道:“我想先去看看,十二金釵是否已逾越那一限界,如未曾逾越,我就不怕她們,我有對付她們的辦法。”
王修道:“如是逾越那一限界呢?”
藍家鳳答道:“逾越了那一限界,晚輩就無法應付了。”
王修道:“姑娘明rì中午去赴約,豈不是太過涉險麼?”
藍家風道:“一路下來,我一直照我娘的遺書行事,從未出過差錯,我想,我娘的這一設想,也不能出什麼差錯。退一步,真的十二金釵已脫出了武功所能對付的範疇,至少,我可以全身而退”
王修道:“就算姑娘能夠逃出來,又將如何?”
藍家風道:“收不了十二金釵,我娘的計劃亦到此為止,晚輩隻好回鎮江了……”
江曉峰接道:“回鎮江做什麼?”
藍家風道:“碰碰運氣,看看我娘是否在鎮江留下對付那黑衣人的辦法。
王修搖搖頭道:“姑娘,這希望不大……”
語聲微一頓,接道:“你娘絕不會在鎮江府中留下遺書,如是—旦為藍天義發現,那她二十年的計劃,盡成泡影……”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改口問道:“姑娘,恕在下唐突,做今年幾歲了?”
藍家風怔了一征,道:“十九歲。問我的年齡幹什麼?”
王修道:“這年齡不錯麼?”
藍家鳳沉吟了一陣,道:“也許是二十歲,大一歲,小一歲難道很重要嗎?”
王修道:“這很重要,在下問下去,姑娘就會明白了。”
略一沉吟,接道:“姑娘可知那黑衣人幾時受令堂之命,開始訓練那十二金釵?”
藍家風思索了良久,道:“就我所知的情形計算,好像也有了二十年。”
王修道:“那時,令堂可能正懷著身孕。”
藍家風道:“我想不出這又有什麼重要。”
王修道:“如若那時間令堂和藍天義相處的十分融洽,令堂就不會手創巫山門,和訓練這十二金釵了。”
藍家鳳道:“我不是藍天義的女兒,我娘知道,藍天義也知道,這事情又與我何關呢?”
王修道:“令堂和藍天義成為夫婦一事。經過十分隱密,三十年來,江湖中事,在下大都知道,但令堂和藍天義何時相識成婚,區區卻是從不知道……”
藍家鳳輕輕歎息一聲,卻未接言。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近年來,江湖上實力的消長、變遷,令堂是一位關鍵人物,這一點,姑娘大概早明白了。
藍家風點點頭,道:“我知道。”
王修道:“姑娘之美,天下人有目共睹,觀其女,不難知令堂當年亦是位絕世美女——”
暗中運足目力望去,發覺那藍家風並無生氣、動怒的味道,才接口說道:“令堂和百年武林中公認的第一高手指生上人,來往甚密……”
藍家風冷冷接道:“這和武林大局何關?”
王修道:“關係重大得很,就在下各方所得的資料看來,那丹書、魔令,原為指塵上人所得,但此事並未公諸於世,丹書、魔令交給令堂,可說兩人之間,情義十分深重。”
藍家鳳接道:“好了,用不著說的太詳細了。”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但令堂怎肯把丹書、魔令交給了藍天義,在下心中卻有些想不明白。”
籃家鳳道:“我母親是一位極重情感的人,她既然已委身下嫁藍天義,自然會把丹書、魔令交給他的了。”
王修道:“那該是指塵上人失蹤以後的事了。”
藍家鳳道:“那是什麼時間,我娘遺書上沒有說過,我不知道。”
王修道:“姑娘,在下有句不當之言,說出口來,希望姑娘不要生氣。”
藍家鳳沉吟了良久,道:“好吧!你說,你己知道我娘的甚多事情,那也不用瞞你了。不過,這些事,你不能講出來。”
王修道:“這個自然……”
聲音突然間轉變的十分低沉,道:“令堂肯把丹書、魔令交給那藍天義,隻怕是另有一種很特殊的條件。”
藍家鳳道:“什麼條件?”
王修道:“這個,在下也不敢妄言……”
抬頭目掠藍家鳳,接道:“令堂已告訴你,說你不是藍天義的女兒,但不知她是否告訴過你生身之父又是誰?”
藍家鳳怔了一怔,道:“沒有提過,也許我那生身之父,還在人世。”
王修道:“姑娘仔細想想看,令堂可能會在遺書上有些暗示。”
藍家鳳道:“沒有,我完全不知道。”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不再言語。
默然良久,還是藍家風忍不住,說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王修道:“在下在想,姑娘是不是……”
話到口邊,隻覺難以出口,是了半天,是不出個所以然來。
藍家鳳苦笑一下,道:“你說吧!不要緊,我也希望知曉生身的父親是誰。”
王修道:“就目前情形看來,令堂生前和指塵上人最為親近。”
藍家鳳道:“你是說,我是指生上人的女兒?”
王修道:“在下隻是有此懷疑。”
藍家風道:“這個,這個…”
她的話聲,十分艱澀,這個了半天,才說出了一句話,道:“不是。”
這一下,倒讓王修感到有些意外,抓抓腦袋,道:“你怎麼知道不是?”
藍家鳳道:“我娘在遺書中說過,求我這作女兒的原諒她,並坦直的告訴我,我不是指塵上人的女兒。”
王修心中暗暗忖道:指塵上人、藍天義、藍夫人,這已經夠複雜的了,難道還有另外一個人介入不成?
心中念頭百轉,但卻不便多追問下去,隻好一轉口風,道:“藍姑娘,咱們暫時不談這件事……”
藍家鳳接道:“不妨事,你心中有什麼話隻管說出來吧!上一代的恩怨,希望由我手中,作一個總結。”
王修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令堂的事,已經再現。”
藍家鳳忽然流下淚來,淒然說道:“江曉峰,你聽到了麼?”
江曉峰道:“聽到了。”
藍家風道:“我是個野女孩,母親扶養我長大,但我卻不知曉父親是誰。”
江曉峰道:“豪傑英雄,不問出身,再說姑娘的身世,比起我江某,那又強的多了。”
藍家風道:“你……”
江曉峰接道:“姑娘還有一個母親養你長大,我江曉峰連父母是誰,全然不知,從個孤處深穀,在寂寞中長大,算起來,我才是真真正正的野孩子。”
王修輕輕歎息,道:“你們同病應該相憐。”
藍家鳳一整臉sè,道:“一個人身世如何,隻是個人的事,目下要緊的是江湖大局……”
王修接道:“對!如若不能剿滅了藍天義,武林還不知要有多少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藍家風道:“王老前輩,是否已想出了對付那黑衣人的法子呢?我所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
王修道:“姑娘,你對‘換心香’的事,知曉好多?令堂的遺書中,是否曾提過‘換心香’這種藥物?”
藍家風道:“提到過,隻是不太詳盡。”
王修道:“換心香是否和十二金釵有關?”
藍家風臉上泛現出驚異之sè,望著王修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老前輩果然是知曉不少。”
王修道:“姑娘誇獎……”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換心香雖然是一種新奇的藥物,尚不為世人所知,姑娘應該保密。但目下情形有些不同,那換心香關係著十二金釵,所以,姑娘必須坦然相告,也許可由那換心香中找出十二金釵之秘。”
藍家風道:“我已經把很多機密之事,都泄漏於你,換心香還何用對你保密。不過,你不用對我期望過高,因為我對那換心香了解的有限。”
王修道:“姑娘隻要盡言你胸中所知,就成了。”
藍家鳳沉思了一陣,道:“那換心香是幾種藥物混合而成一種神效奇異的藥物,我母親在一段遺書中曾經提到過,換心香配製成功後,使她訓練十二金釵的計劃,得以實現。對換心香,我就知道這麼多了。”
王修道:“姑娘之言,可以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換心香和十二金釵確然是有著密切的關係。”
藍家鳳道:“縱然是咱們知道了,但又能有什麼幫助?”
王修道:“說一句不怕姑娘生氣的話,目下那黑衣人對你藍姑娘全無恐懼,他怕的還是我王某人,因為,我無意中說出了換心香,在他的想像中,我能知曉換心香這三個字,絕非信口開河。”
這數月之中,藍家風在母親遺書指導之下,無往不利,不但在武功上有了極大的進境,又得巫山門中十餘高手相助,如夢如幻的際遇,使她青雲直上,但當藍夫人遺書本中斷,沒人再為她安排下一步的行動,頓然使得她有六神無主的惶惑。
也使得藍家風陡然心生jǐng覺,想到了自己仍然不過是二十左右的女孩子,也不是具有非常的才慧足以應付rì下的江湖局勢。
有此一念,頓然改顏,一欠身道:“老前輩有何高見,還望指點一二。”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果然是生具慧根的人物,在下敬服的很。”
藍家鳳尷尬一笑,道:“晚輩在先母遺書指引之下,數月間卓然有成,幾乎被這股得來全然不費工夫的勝利,衝昏了心頭,驕狂之處,還望老前輩多多包涵。”
王修道:“姑娘及時覺繳、實為武林之福。”
藍家鳳道:“收服不了十二金釵,這世間再也無人能對付藍天義,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