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力的臉色瞬間更難看了。芙蓉這才上去挽了郭大力的胳膊:“哥,我還給小外甥準備了小衣裳呢。”
郭大力的臉上頓時窘迫了起來,撓了撓頭:“妹妹,你嫂子她就是這個脾氣。”
芙蓉莞爾一笑。她當然知道宋春花是什麼樣的脾氣,她隻是不想讓郭大力在中間難做而已。跟那府裏的事兒比起來,宋春花已經好多了。
因著那幾樣東西,宋春花對芙蓉也恭敬了許多。芙蓉均拿些花哨好看的東西讓她出去顯擺,卻是一個子兒沒給到她手上。
人常說,樹大招風。芙蓉剛在家裏過了幾天舒坦日子,這天,她正圍著火爐給郭母縫襪子,門板突然被拍地砰砰響。郭母從廚房走過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打開門,郭大伯娘頓時拽住了郭母的手就要跪下:“二弟妹,你救救你家侄兒吧。”
老郭頭聽到動靜,從裏間趿了鞋出來,見到郭大嬸子滿臉是淚的樣子,忙道:“大嫂,怎麼了?”
“二弟……”郭大伯娘拉著郭母往外走,一麵走一麵說著。芙蓉皺了皺眉,心裏升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老郭頭把郭大伯兩口子帶了過來。芙蓉忙讓他們坐下,正在張羅倒水,老郭頭支吾著開了口:“妞兒啊,你救救你大堂哥吧。”
芙蓉的手一頓,果然如此。隻是,父親開口,這個忙估計不得不幫。她放下了水,坐在老郭頭旁班,麵上露出緊張:“大堂哥怎麼了?”
郭大伯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老郭頭心裏存不住話,咬了咬牙:“他把鎮上錢掌櫃家的大兒子打傷了,還把人家拉的一車碳全倒進了水裏。”頓了頓,他又說:“錢家要告他,不然讓他賠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
“五十兩!”芙蓉強行咽了口唾沫,瞪大了雙眼。
郭大伯顯得有點局促:“大侄女,大伯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大伯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有點誤會。過後,我也還了你家兩頭種豬。大侄女,以前你到大伯家來,你大堂哥有的,你也是有的。”
“是啊是啊。以前芙蓉最喜歡過來玩。大伯娘還給你做榆錢兒吃。”大伯娘接過了話頭兒,麵上隱隱露出了得色。
林氏的臉瞬間就黑了。芙蓉反倒是平靜了下來,聽著郭大伯和大伯娘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唱雙簧,到後頭竟然爭著表起了功,都說自己有多麼多麼照顧芙蓉一家。郭大力的臉上瞬間浮現忿忿之色,握成的拳頭上麵都青筋浮現。隻有老郭頭還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
芙蓉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這個性子,最重骨肉親情的,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要讓別人占便宜。到現在他還認為當初大伯他們提出分家,確實是為了自己家著想。大伯口中的那兩隻種豬,本來是分家時老郭頭家分到的唯一兩隻家畜,結果大伯娘一句:“我們家海兒前兒生病,大夫說要吃大肉養著。二弟家裏有那麼些田,我們用這頭牛和驢換吧。”說著,也不待老郭頭一家發話,直接抱起兩隻小種豬就走。那時候林氏不在家,等她回來後知道了氣得半死。那牛和驢都老掉牙了,不要說犁田,連路都走不穩了。林氏踩著門檻哭著罵了一下午,也沒能把那兩隻種豬拿回來。芙蓉家那一年什麼家禽家畜都沒有,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全是吃紅薯,摻進去的米連粒兒都數得清。
這兩位越說越來勁,唾沫星子亂飛,大有快要打起來的架勢。
“大伯娘真是太客氣了。想當年我剛嫁過來,帶芙蓉妹妹去您家玩。大伯娘巴巴地捋了榆錢葉子給芙蓉妹妹蒸餑餑。結果晚上大堂哥就因為吃得太多吐了,大夫還說,讓大堂哥少吃點肉兒,容易撐。”宋春花陰陽怪氣地說著。
“住口,這說的是什麼話!”老郭頭立刻喝住了宋春花。
宋春花癟了癟嘴,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嘴裏嘟囔著:“逢年過節從來吃不到他們家一點兒油腥,現下知道來攀高枝兒了,還不是瞄上大妹妹的荷包了!”
大伯娘頓時住了嘴,臉上訕訕的,用手背抹了把嘴,賠笑道:“那時候芙蓉小,吃地太油膩怕鬧肚子。後來,後來芙蓉過生日,你大伯也送了肉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