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劉嬸子和春娟娘結伴而來。芙蓉這邊早坐好了準備,擺了兩把椅子在外麵,壓根兒沒讓他們進屋來。劉嬸子看著芙蓉,皮笑肉不笑:“芙蓉丫頭,幹娘可有什麼虧待過你,你要這樣對你的哥哥和嫂嫂?”
“我也想問幹娘,我到底有什麼虧待過你們家的,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的生意放火。”芙蓉立刻反唇相譏道。
劉嬸子臉色一變,大嗓門立刻就嚷了起來:“對你的生意放火?有證據嗎?要汙蔑人,也拿出實在的證據來!別以為你在範家做了幾天丫鬟就可以把尾巴翹上天了。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兒罷了。以為攀上高枝兒了?人家還不是把你給趕出來了?你要是真的能耐,就在那高枝上穩穩當當地站著,別落下來才好啊!現如今,我也沒瞧見你多有能耐,仍舊是做些我們一樣的活兒。怎麼的,人家不跟你做生意了,你著急了,自己也開間鋪子。生意不好了,就一把火燒了,推到我們家是不?”
這一套一套的,全是譏諷人的話啊。如果換作是以前那個芙蓉,恐怕這一番話,早讓她無地自容了。可惜,這個是換了內芯的。芙蓉嚴肅地開了口:“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兒?我現下是誰的奴才,你可以去查查,你上趕著要當人的奴才,我可不攔你,隻別牽扯上我。至於你說的我們妒忌你家的生意好,那可真是笑掉了大牙。你去鎮上打聽打聽,到底是紅記布莊的布賣得好,還是丁記布莊的布賣得好,人都是有眼睛的。究竟是誰嫉妒誰,放了一回火還要放第二回?證據?你想看,也要看有沒有那個能耐讓官老爺拿給你看!”
劉嬸子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顧清塵立刻攔在了芙蓉的麵前,冰冷地看著她:“你要做什麼!這是郭家,還容得你放肆!”
劉嬸子見顧清塵捋袖子掰手指的樣子,心裏也怯了,索性一橫脖子:“我倒要讓人評評理,也有把幹哥哥和幹嫂給弄去坐牢的理?也有跟幹娘頂嘴竟說幹娘是奴兒的理?”
“村長你給評評理,可是有幹娘這樣跑到幹閨女的娘家來鬧騰的理?”郭三嬸的聲音笑吟吟地在門口響了起來。
顧清塵眼睛一亮,連忙迎了上去:“村長,三嬸,快請坐。”
自古民怕官,這一村的官,自然就是村長了。村長拈了拈胡須,笑著坐下了,笑著說:“原來卻是郭老二的閨女回來了,我說呢,怎麼今天一大早就在殺雞宰鴨的。芙蓉侄女,在鎮上可還好?”
“多謝村長記掛,我很好。”芙蓉也忙站起身來。
那春娟娘是頭一個膽小怕事的,見村長跟郭家和顏悅色地說話,心裏早就慌了,在那裏坐立不安的,就想打退堂鼓了。旁邊的劉嬸子立刻瞪了她一眼:沒出息的,當初是誰在自己的麵前痛哭流涕的,人還沒說這事呢,她就在這裏坐不住了。難怪教出了那樣笨的閨女,現在看怎麼撈得出來。
村長笑了笑,轉頭看向了劉嬸子:“劉家娘子,你們兩親家在這裏做什麼?郭家的閨女回來了,正是一家人和樂的時候。我們這些閑雜人等,還是家去正經。”
劉嬸子開口道:“村長,這芙蓉也是我幹閨女。幹閨女回來,我來探探,怎麼算是閑雜人等呢。”
郭三嬸笑了:“喲,這還是幹娘呢。我在外麵聽見那聲音,竟連一般的路人都比不上,還以為是仇人呢。才剛我聽見什麼我侄女把你兒子弄去坐牢了,這倒是奇了,哪個平頭老百姓竟能左右那官老爺的?”
劉嬸子登時就火了,但是礙著村長在這裏,又不敢動手:“如果不是他們使了陰謀詭計,我的兒子怎麼會進牢裏。”
“是不是陰謀詭計,自有官老爺做主。如果真是,你自是不必擔心的。若是不是,嗬,你找芙蓉鬧又能討得什麼好呢,還不想去救你兒子去是正經?再說了,就算是陰謀詭計,你又是哪隻眼睛瞧見是芙蓉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更別說,是猜測的了。”郭三嬸的爹原是落魄的鄉紳,自小就比別人多讀了一點書,從不罵人,卻憋地你說不出話來。
劉嬸子還想說什麼,春娟娘已經站了起來:“那,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吧。親家母。”說著,春娟娘拉了一下劉嬸子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