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無法永遠,對你的愛卻一直在繼續。那天,我又站在陽台上默默地憂傷。你跑到我身邊,問我,在想什麼呢。你那副關心我的樣子,使我不得不繼續依戀著你。我在想什麼?我說過,你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就會告訴你。而在這期間,我一直在猶豫,我到底該不該告訴你。告訴你,我就徹底地失去你。我想,在這封信之後我無法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愛著你。我真的好希望我就此死掉,永遠沉睡過去。
阿盞,我也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在那段頹廢的時期我和一個我不愛的女孩睡了。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說她還沒有過初吻,而我卻一直不肯吻她的唇。我想,我不會去吻任何女人的唇了,因為我想吻的那張唇它一直不屬於我。後來她懷了我的小孩,又打掉了。現在我依然和她在一起,可是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不愛她,她也知道我的心裏一直有個你。我常常問她,為什麼這麼傻,明知道我不愛你,但卻仍然願意跟著我。她說,你和我一樣傻,明知道她愛著別人卻一直守在她身邊。
阿盞,故事說完了,我們隻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我們分手吧。
下麵是一份分手協議,你簽了它。
分手協議:
第一條:請不要再以那種溺死人的溫柔的眼光看著我。
第二條:請不要親昵地叫我“巒”。
第三條:請不要試圖對我解釋什麼,因為無論怎樣,結局已定。
簽名:
我含著淚,在“簽名欄”處沉重地寫下“張睫盞”三個字。我真的很想對巒解釋,其實那個吻不是我願意發生的,每天晚上我臨睡前看著手機,也並不是完全依戀那張照片,可是後者似乎蒼白無力,因為我每次想刪除它,當出現“是否要刪除(Yes/No)”的時候,我都下不了手去按那個“Yes”健。也許是的,我真的愛上了藤。巒,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回來並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隻是不想改變我們曾經的設定。
我以為回到你身邊便能履行那個約定,可是——真應了那篇散文。
我來到巒房前,敲了敲門。
“進來。”巒有點吵啞的聲音說。
我進去了,看見他站在房間裏麵通往另一邊的陽台上。他在站在陽台上伸展雙手,搖搖晃晃地維持平衡。“巒,你下來。”我大叫,我怕他會掉下去。
“不是讓你別叫我巒了麼。”他瞪我,同時衝我笑,笑的背後好像又有一絲邪魅,好像我再這樣叫他,他就會從陽台上跳下去。我驚詫他的笑容變複雜了。
“揚之巒,你下來。”我還是第一次叫他的全名,所以想了大概三秒才想起這個名字。
他動作利落地跳下來,蹦到我麵前。我覺得他又象個孩子一樣了。
“信看了嗎?”他明亮的笑容衝我笑。
但是我仍然可以感覺到笑容背後的悲傷。
“看了,並且簽了。”我把信交還給他,同時給他一封我剛才寫的信,“你說你不要解釋,可是我還是想向你解釋一下,當然,看不看隨你。你可以把它丟進垃圾筒裏,或者燒掉。如果——”我欲言又止地,不敢看向他。
“你說。”他道。
“如果——”我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看向他笑容底下其實是憂傷的臉,“如果你決定跟那個女孩在一起,請你忘了我。否則你會活得很痛苦,而且那個女孩也不會開心。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開心為了尋求幸福嗎?”
“阿盞——”他無法強裝自己的憂傷了,眼淚噴爆而出,但為了不讓我看到他的淚,他把我抱在他懷裏,“最後一次擁抱你,希望你記得我懷裏的溫暖。”
“不——”我推開他,同時直直地對上他的淚眼,“如果我決定離開一個人,我會努力忘掉他,我不會讓自己痛苦。我不會記著你懷裏的溫暖。還有,我不希望看到你的眼淚。揚之巒,你一直是個堅強的男人,別讓我失望,別讓我離開之前看到你的最後一個表情竟是哭泣,我希望你笑。”
他笑了,努力地笑,“你會離開?”
我聳了聳肩,“你以為我還會留在這裏嗎?”
“我以為我仍然可以供你讀書,直到你大學畢業。”
“不!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麼窮,我姐姐會供我讀書,真的。”
“我從來不以為你貧窮,你一直比我富有——”
“不要說我精神富有——”我望著他,“我現在一無所有。”
“我以為說這句話的是我。”他垂下了頭。
我轉身,走了。淚,也流了下來。原來要離開一個與自己相處了十幾年的人並不容易。許多的往事也會隨轉身的那刹悄悄流過,因為與他之間,轉身——是最後一個動作。而我要把握著這個最後的動作做最後的回味。因為我知道,轉身之後,我是他,他是他,我們之間不會再有牽連了。
“你曾經愛過我嗎?”他在我背後喊。
我沒有回頭,答他:“如果在一起那麼久,你還不確定我有沒有愛過你,那麼我回答我愛你,又有什麼意義?”我笑了,淒然地笑,然後灑著淚離去。
用眼淚來結束一切,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以為我和他之間永遠不會結束,甚至死後我們會合葬於一個洞穴。我以為回來巒身邊就能改變那篇散文的預言,就能過上平凡的幸福。可是想不到這一切,還是逃不過老天的冥冥注定。
就這樣,我離開了巒。從巒的家搬出來之後,我沒有回G市找姐姐,直接在F市租了一間小屋,等待不久後的開學。就如巒發覺我“背叛”了他的那段日子裏的頹廢般,我也開始放任自己。象巒一樣,我會和高三的朋友們一起瘋整整一個晚上。朋友們會對我說他們考上了什麼大學,然後我們聊天到深夜。他們走後,我一個人坐在孤獨的房裏對著窗外的天空,還有月亮,一個人默默地流淚。現在,我終於嚐到了巒那時的感覺了。
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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