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裏?”我望向他走向門口的身形。
“不知道。”他聳聳肩,又說:“和你談話很愉快,因為你總是給人予尊重,你總是全神貫注地聽;不像我愛的那個人,我跟她說話,她竟然可以發呆。”
我回到辦公室,手上拿著一封不知該如何處理的信。藤正坐在他的座位上忙著什麼,他見我回來便站了起來,說:“你到哪裏去了?怎麼這麼長時候不見人影,剛才嗇微姐打電話回來,她還問到你呢。”然後他便看到了我手上的信,說:“那是什麼?誰給你的信?”他走近了一些,又看見信封表麵上“辭呈”兩個字,便嚇了一跳:“阿盞,你要辭呈嗎?不會吧?”
全辦公室的人都因為他這句話而停下手邊的工作望向我。
“你可沒有跟我說過你打算辭職。”藤又說。
我有點好笑,“我看起來打算辭職嗎?”礙於眾的眼光,我非常不舒服,於是便把他拉到一邊。“別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打擾了所有人的工作。我怎麼會辭職呢,沒有理由啊。就算辭職,也至少也會跟你商量一下的。”
“難說啊。”藤以古怪的,缺乏安全和自信的眼光瞪著我,“四年前你就象空氣一樣消失於我麵前,好像蒸發了,所以我怕,我怕再一次陷入那種無底的黑洞。”
我笑說:“藤,你可是頭一次在我麵前表示出這種怕失去我的強烈感情呢。”要不是他看起來那麼焦急,我真想捉弄他一下。“這是李強的辭職信,我剛才去停車場拿遺留在車上的文件,碰到他了,他竟然要我幫他把辭職信交給李董——”說真的,我真沒有勇氣親自把這封信交給李心兒,因為它隱藏著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的秘密,我真害怕到時我會忍不住嗬責李心兒一頓,然後將整件事抖出來。盡管我認為揚止哲欺騙了李心兒,可是一開始他的動機是值得原諒的,後麵是為了愛情的延續才繼續隱瞞,所以也應該值得原諒;於是我把這封信交到藤手上。
“幹什麼?”藤疑惑地看向我。
“你去把它交給李心兒吧。”
“可是李強拜托的是你,而且——”他頓了頓,“我不太想與她接觸,即使隻是交信。”
“那怎麼辦?讓一個職員去吧?”
他好像想著些什麼,於是說:“不!還是我去吧,我——唉,先不說了。”他看向我:“還有十分鍾就下班了,下班之後帶你去看一樣東西,所以你在門口等我吧。”我答應了他,然後他去了,帶著一種比較沉重的腳步。
下班之後我如約站在門口等他,不一會他就來了。
“現在我們去哪裏?你要帶我看什麼?”我問他。
“嗯,去我公司。”他說。
然後我們招了輛計程車。他又問我:“剛才我說我有一間公司,你怎麼不覺得突然?”
我總不能告訴他我偷看過他的日記吧,或者在停車場裏偷聽到他與李心兒的對話吧,這樣可能會引起他的反感也說不定呢,我不能冒這個險。所以我說:“有什麼好吃驚的?現在的人除了固定的一份正職外,都會經營其他的事業。所以你、或者與自己一些比較要好的朋友合組公司也很正常啊。”
“哦。”他感歎,似乎相信我的論調了。然後他又告訴我現在是帶我到他住的地方,還有他公司裏的事。他說他本來是住在家裏的,可是開設公司那一段時間為了工作方便,所以便搬出來住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搬回去。
說話之間已到了他公司了。其實剛才在車上我一直想問他、當他把信交給李心兒時她有沒有說什麼?或者她說了其他的事?例如私人的感情問題;但是他一直侃侃而談,使得我沒有機會插話;不過就算我有機會問他,我可能也會三思而行的,因為我不想讓他有一種好像我對他監視著的感覺。
那是一座半新不舊的大廈,我們走了進來。他的公司就設在四樓,我們乘電梯,一下就到了。走到公司門口,首先是“賽論公司”的字樣,然後還標了一些標語。我們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映入眼球的是一間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辦公室。室內的設備並不多,隻有幾張零零落落的辦公桌,幾部電話,傳真機,電腦;但是書籍卻有很多,四周都是幾個很大很大的書架,裏麵都是關於商業或投資方案的書。他給我介紹了他的幾個朋友,然後便穿過一條狹小的、十幾米的走道,把我帶到他的臥室裏。
他首先迫不及待地拉開靠床左邊的一扇帷幔,然後幾十套花樣各樣的衣服便湧現我眼前,它們光鮮的顏色和耀眼的獨特設計真給我一種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的感覺。我想它們就是藤在日記上說的、娃娃身上的七十二套衣服吧。“這都是給你的。”藤說,他的眼光躍躍地閃著炫人的柔情的光。“咦,阿盞——”他看向我的臉,“你不是應該出現很驚訝的表情嗎?”
我突然覺得隱瞞他我偷看過他的日記是一種罪過,更會慢慢形成我心中的一片心事,於是我決定坦承了。“藤,對不起哦。”我這時不太敢看向他,怕他會責備我。“其實——”我咬了咬牙:“我一直都等待著這天,我天天幻想著那七十二套衣服會是怎樣的,它的顏色,它的設計,它的花紋……每天每天都在我腦中過濾好幾遍。”藤的神色很古怪,似乎有些猜到又不解定樣子。“藤,其實,我,在東北,在高鄂的家裏我偷看了你的日記。”
我閉上了眼睛,縮了縮脖子,等待著可能發生的厄運。可是很久我都沒有等到藤的發應,於是我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藤好像要緊緊扼著我喉嚨的眼光。我想說什麼,或解釋一下,或乞求他原諒,可我什麼也說不出;因為我怕,我沒有把握,我不知道藤會發怒,或他根本不會怪我。現在他的表情沒有給我任何的提示,盡管他盯著我,可背後又是平靜。
過了大概二分鍾之後吧,藤終於說了:“阿盞,你是不是因為可憐我,所以才突然主動示好的?哦!我就一直懷疑,你怎麼會突然對我改變態度了呢?阿盞,如果你覺得我可憐,如果你是在給我施舍,你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