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虛道觀,分為前後兩個二進院,
前院有主殿一座,偏殿兩座,後院則是本道觀人士的居住之地,共有前後四座大屋,
這道觀占地比起鄉間的百姓院落,也還是要大上兩倍有餘,更何況這還是在城郭範圍內,距離杭州府城門也不過兩三裏的路程。
在後院的東北角處,單獨辟出一小片菜地,菜地旁邊便是道觀的灶房,
此時正是飯時,可見灶房屋頂升起的嫋嫋炊煙。
灶房內的一老一小正在生火做飯。
頭發有些花白的老倌坐在火口看火,而那個八九歲的小道童,則是站起矮凳子上,正大汗淋漓的用雙手揮動著鍋鏟,
那一身明顯過長的道袍,要不站在矮凳上定會挨到地麵。
正在兩人各自忙活的間隙,隻聽一聲話語從灶房外傳來,道:
“飯熟了嗎?”
就在這一老一少回頭張望的功夫,
少年觀主已經施施然的走了進來,隻見,其信步走到灶房的方桌旁,
那有一個蒸蒸熱氣木飯桶,正放在那方桌上。
在兩人目光的注視下,他們看到少年觀主揭開蓋子看了看,其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便拿起桌上的瓷碗,動手給自己盛了一大碗飯,
完成以上動作後,少年觀主就端著那碗飯轉身走向了灶房大門。
但在走到門口時,少年郎稍稍停下了腳步
同時,其轉過頭看了看那個大汗淋漓的小道童,目露一番思索之色,
霎時間,灶房中的空氣,莫名的為之凝固一瞬,似連鍋下的汽煙都慢了少許.....
好一會兒後
少年觀主才端著那碗白飯,以迫不及待的姿態小跑著出了灶房,這才讓灶房內的氣氛為之一鬆。
見此情形,
灶房內的一老一小不由麵麵相覷。
尤其是小道童,其被觀主那一眼看得有些緊張,
但其也並未表示什麼,隻是無聲的朝著看火的老秦,指了指熱鍋裏的清炒白菜。
“別擔心,應該不是菜的問題。”老秦看出了小道童心下的憂慮,其神色慈祥問道:“還要看火嗎?不然,我去看看觀主那邊在忙什麼。”
看到小道童搖搖頭的動作後,老秦伸出一手撐著地麵,將自己佝僂的身體支撐起來,
而後,他便背著兩隻手,慢悠悠的朝著灶房外走去。
老秦離去沒多久,小道童就將炒白菜鏟進了盤子裏,再將這盤菜端到飯桌上,
隨後
小道童就坐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靜靜的等待著還未歸來的兩人。
.....
一刻過後....
不知為何
兩人卻久久未曾來到灶房,
這讓小道童的神色,開始變得有些緊張,其開始時不時的就向灶房門口張望。
但,卻隻能得到一次...又一次失望的答案,
就像...
就像去歲大水後,在其每敲一間家門時,內裏留下一次又一次的安靜....
在此時此刻,小道童又再次感受到了那時的安靜,
以為已經對此感到麻木了...
但這心口...卻似被人死死掐住一般,且越來越收緊,也越來越生疼...
其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在不知不自覺間,似是被濃霧侵入,視線隨之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突然!
在其耳邊聽到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且越來越近....
小道童連忙用小手一抹眼睛,雙眼頓覺一股濃烈的刺痛感,立時便眼淚狂流!
於是,當老秦和趙升走到門口時,就看到了小道童一邊摸索著下凳子,一邊搓眼睛流淚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