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風的小破屋裏，趙芳茹餓了三天了，她要餓死了。
八十歲的年紀，本來就身體不好，現在更是要不行了。
“建民啊……”
“媽餓啊，媽不是故意拉褲兜子裏氣你媳婦的，媽腿斷了，起不來啊……”
趙芳茹滿是皺紋的臉上，都是深深的無助和淒涼，昏黃的燈光在破屋裏搖晃，老太太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地上都是穢物，她仿佛隻剩下一口氣了。
“建民媳婦啊……”
三層高的小高樓還亮著燈，意識渙散的趙芳茹餓得口幹舌燥心慌，但卻沒有等到開門。
隔著門板，她聽到大兒媳婦那不耐煩的吼聲。
“媽，不是我不給你吃飯，是你這把年紀了，你吃得多就拉得多，你不嫌臊得慌？老二老三都不管你，我每天給你洗褲兜子，你少吃點又怎麼樣？！餓不死！”
“梅啊……媽不想喝水了，我就想吃口熱乎的飯。”
“媽，您別得寸進尺。你摔斷腿以後，端屎端尿的不是我們嗎？你別說得像我們虐待你，不給你飯吃，是為了你好！”
“說好了一人伺候一個月，現在已經過了12點，你明天這頓飯也不該在我們家吃！該去老二家了。”
連一頓飯都不願意讓她多吃，就怕她拉褲子裏，他們不想起夜伺候她。
趙芳茹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弄到這樣的地步，三十多歲和前夫離婚，前夫家暴她還出軌，跟了情人跑了。
她沒有再婚，而是起早貪黑賣包子養大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但現在連口熱的都吃不上。
她眼睛裏，流出了滾燙的淚水。
此刻，恨不能痛哭。
餓啊，她是真的好餓啊。
喝了三四天的水，怎麼還能抗得住？
她強迫自己睡覺，等老二來接自己就好了，說能吃口飯了，不用再喝冷水了。
天微微亮，她又被一陣爭吵聲吵醒。
“大哥你們還真的是打得好算盤，媽能幫你們帶孩子的時候，給你貼補，你們就放話媽以後跟著你們了，憑什麼媽把存款都給你了，現在她端屎端尿還要我們來分擔照顧？你們就想著占便宜？”
“我呸，你放屁！媽為什麼給我們帶孩子，貼補我們，難道不是因為你大哥沒有讀高中？你和老三都念了那麼多書，這是你媽補償我們的！”
這是大媳婦的聲音，洪亮，高亢。
“給你們帶大了孩子，你們還要怎麼樣？帶孩子難道不要錢？你們不該管媽？反正我兒女是一點沒占到我媽的好，都是我嶽父母帶的，我就把話放在這裏了，媽必須跟著你們。”
他們再爭吵了什麼，趙芳茹已經聽不到了，意識變得模模糊糊的，口鼻裏也溢出來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