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下姻緣 (1 / 3)

汪蘭電台事件發生後,依據保密局的規定,汪蘭的那部電台被收回保密局並被封存起來,沒有了電台的汪蘭,隻能啟用第二套方案和中央取得聯係了。

汪蘭知道第二套方案的聯絡方式,那是台北一家中藥店,老板是個河北人。那天她來到這家中藥店時,正是午後,陽光熱熱的。進門前汪蘭買了一盒冷飲,她一邊吃著冷飲一邊走進店裏,有個夥計招呼著她。

她說:你們老板在麼?

夥計說:老板不在。

她說:我是老家來的人,要見你們老板。

汪蘭說這話時,一臉的自然和平靜。

夥計就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一番,然後說:既然是老家來人,那我上樓看看去。

汪蘭就坐在一旁,一邊等著一邊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街上的人不多,三三兩兩地走過。可能是因為天熱的關係,過往的行人都無精打采的。

少頃,樓上有了動靜,夥計領著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老板先是用閩南話講了句:這位小姐找我麼?

汪蘭看了老板一眼道:我是老家來的人,不會講客家話。

老板說:是表妹麼?

汪蘭道:我找二表哥。

老板說:找他有什麼事?

汪蘭道:老家人要買二兩半夏。

聞聽此話,老板就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而後衝汪蘭點點頭道:二表哥把半夏準備好了,你跟我上樓去拿吧。

接頭暗號搞定了,汪蘭隨著老板走上樓來。兩人剛走進一個房間,老板就把門關上了,接著,兩雙手就緊緊握在一起。老板激動地叫了一聲:同誌!

汪蘭想說點什麼,喉頭哽咽了,她潮濕著雙眼望著眼前這位高大魁偉的同誌,心裏湧蕩著一種離家的孩子見到親人的感覺。

老板接著說道:母後辛苦了!

母後是汪蘭的代號。在汪蘭沒和他聯係前,他並不知道母後是誰。他隻知道,台灣來了位代號為母後的同誌,一旦和他取得聯係,母後便是他的上級。

老板放開汪蘭的手,低聲又興奮地道:同誌,有什麼指示?

汪蘭從衣袋的手包裏取出一張小字條遞給老板:這是台灣第三批派往大陸的特務名單,馬上發到北京去。

老板瞄了一眼那張字條,點頭說道:明白!

汪蘭便從樓上走了下來。出門時,老板從夥計手裏接過一小包中藥,遞到汪蘭手裏說:表妹,這是你要的藥,請帶好。

汪蘭接過藥,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台灣“國防部”相繼派往大陸的特務剛一露頭便被逮捕了。他們同時在台灣上空捕獲了一條非常神秘的電波,也破譯了一部分電報內容,一個代號為“母後”的間諜已經潛進了台灣。

於是,一場捕獲“母後”的行動便悄悄展開了。

在一天夜裏,一支搜查隊突然闖入了梁晴的姑姑家,他們翻箱倒櫃,屋裏屋外查了個遍,並沒有發現他們想要的。

梁晴帶著小天正住在姑姑家。姑姑不知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氣得當場就暈了過去。

搜查隊最後又悄然離去了。

梁晴扶著姑姑吃了藥,姑姑這才緩過來。緩過來的姑姑仍餘怒未消,她一遍遍地罵道:沒王法了,真沒王法了,都查到我這裏了,明天我就去找毛人鳳說清楚。

梁晴望著姑姑說:姑,我還是帶著孩子回眷村住吧,我想,可能是我們娘倆把他們引來的。

老太太跺著腳道:你們就住這,我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明天我一定要見毛人鳳把這事問清楚。

姑姑第二天果然去找毛人鳳了,卻被秘書擋了駕。

姑姑在毛人鳳辦公室門前如何發了牢騷暫且不提。幾乎同時,汪蘭的宿舍在一天夜裏也遭到了徹查,帶隊的就是保密處長鄭桐。

汪蘭的房門被敲開之後,一行人就側身進來了,他們並不多說什麼,便訓練有素地開始翻找。

鄭桐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地站在那裏。汪蘭望著鄭桐不明真相地說:處座,這是怎麼了,查母後都查到自己人身上了。

鄭桐順手把汪蘭拉出屋外,小聲說道:我也沒有辦法,我這是在奉公行事。

汪蘭抱著手,冷眼看著屋裏的人在上躥下跳地查找著。房間本來就不大,就裏外兩間,也沒什麼好查的。不一會兒,領頭的就走出來,衝汪蘭抱抱拳道:得罪了汪組長,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說完一行人便走了出去。鄭桐走了兩步,他停住腳,回望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汪蘭。汪蘭也在看他。他沒說什麼,轉過頭就走了。

汪蘭第二天走進保密局時才知道,當天夜裏許多人的宿舍都被搜查過了。他們在尋找電台,尋找和大陸聯係的證據。

下班前,鄭桐出現在了電台工作站。

汪蘭見到鄭桐並沒有說話,她有些冷淡地看著鄭桐。

鄭桐過來小聲地說:晚上有安排麼?

汪蘭沒說有,也沒說沒有,就那麼望著他。鄭桐就笑一笑說:晚上七點我在湖邊等你。

鄭桐所說的湖邊其實是一個公園,公園裏麵有一個湖,以前鄭桐約汪蘭去過那裏。

汪蘭沒有說話,鄭桐就笑一笑走了。

晚上,汪蘭來到湖邊時,鄭桐已經站在那裏了,他穿著便裝,背湖而立。看到汪蘭走過來,他揚起了一隻手衝汪蘭熱情地打著招呼。

從內心裏來說,汪蘭對鄭桐並不反感。她認為鄭桐的身上有正氣,人也不俗,也沒有在保密局這個環境裏染上什麼惡習。如果單從一個女人看一個男人的角度來說,鄭桐無疑是優秀的,也是討女人芳心的那一種。在電台裏,有幾個報務員,她們也大都沒戀愛結婚,沒事的時候,也在不停地議論男人。在保密局這些未婚的男人裏,她們議論最多的就是鄭桐。在她們的言談裏,他已經成了她們夢中的白馬王子。

鄭桐每次來電台,總是少言寡語,從不和這些女報務員多說一句話。在她們眼裏,他隻有看到汪蘭時才笑一笑,臉色也溫柔起來。這些女孩子就開汪蘭的玩笑。

她們說:組長,鄭處長眼裏隻有你,他看見了你才會笑。

汪蘭就說:不要亂講。

她越是這麼講,那幾個女孩子越開她的玩笑。在她們眼裏,隻有她們的汪組長才能配得上鄭桐處長。於是,她們對鄭桐隻能是想一想了。甚至在她們的心裏,汪蘭和鄭桐是最合適的一對戀人。

莫名的,汪蘭見到鄭桐時也有一種親近感。上次電報事件,如果沒有鄭桐全力保護她,她真的就說不清楚了。在她的內心裏,她感激鄭桐,甚至心裏還多少有了份依賴。

在保密局這些人中,鄭桐是汪蘭唯一可以說一些心裏話的人。汪蘭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時刻警醒著自己,她說不定會轟轟烈烈地愛上他。

汪蘭在這個傍晚,懷著平靜,而又有幾分愉悅的心情來到了湖邊。

鄭桐歪著頭望著汪蘭,這是一個男性對女人的注視。在鄭桐的注視裏,汪蘭不免有些心跳,但隨即她就冷靜下來,不無怨言地道:你這樣對我,不怕受連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