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亮衝站在門口的兩個警衛戰士問了一聲:有煙麼?
一個戰士從兜裏掏出一盒煙遞給秦天亮。秦天亮繞過桌子走到江水舟麵前,把一支煙放到江水舟的嘴上,江水舟沒有拒絕。秦天亮把煙給江水舟點燃。江水舟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睜開眼睛直視著秦天亮道:你那一槍應該?把我打死。
秦天亮不動聲色地回到座位上坐下來:江水舟,你交代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江水舟狠狠地看了眼秦天亮。在江水舟這種毒毒的目光中,秦天亮目光不易察覺地避開了。
江水舟幾乎平靜地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秦天亮怔了一下。
王百荷卻接口說道:你們潛伏在重慶的特務組織,還有你們下一步的破壞計劃。
江水舟笑了笑,把煙頭扔在腳下,用力地蹍了蹍。
秦天亮看著眼前的江水舟,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這時,江水舟突然抬起頭來說:秦天亮,看在咱們曾經同事一場的分上,把你的槍拿出來,往這給我一槍。
他用左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頭。
王百荷掏出了自己的槍,“嘩啦”一聲推上了子彈,槍口對準了江水舟。此時的秦天亮多麼希望王百荷真的一槍把江水舟擊斃在自己的麵前,這個讓他又恨又怕又厭惡的家夥也算是了結了。但他還是下意識地阻止了一下王百荷。
王百荷狠狠地把槍拍在桌子上。
江水舟睜開眼睛笑笑道:你怎麼不把我打死?我死了也算是為黨國效忠了。
說完這話,他又看了一眼秦天亮。
秦天亮說:江水舟你不說也可以,我們總有辦法知道的。
江水舟又笑了笑,話裏有話地說:秦天亮,我幹了我的事,你該幹你的事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死是一種解脫,你活著也是一種解脫。
秦天亮當然知道江水舟這句話所指的是什麼,“天下一號”的地圖就在他的手裏。江水舟和老都惦記的也正是這個,拿到“天下一號”他們就要遠走高飛了。組織上也知道“天下一號”的存在,馬部長也許此時正在地下室裏研究“天下一號”。
王百荷喝問道:“天下一號”是怎麼回事?
江水舟閉著眼睛,輕輕地說道: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江水舟就再也不說話了,一副任殺任剮的樣子。
這次審問的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這是秦天亮意料之中的事情,也在意料之外。
當他和王百荷向馬部長彙報時,馬部長隻是笑一笑說:有些事我們早晚都會知道的。
似乎這一切都在馬部長的掌控之中。
從馬部長辦公室裏出來,王百荷一直跟在秦天亮的後麵。
王百荷說:為什麼這段時間你一直躲著我?
秦天亮沒有說話,快步地向前走去。自從上次兩人來到馬部長家裏做了回客,兩人的關係似乎就僵住了,不知為什麼,秦天亮總是在有意地回避著王百荷。王百荷也一直在暗中觀察著秦天亮,兩人似乎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兩人一前一後地從軍管會的院子裏走出來。在一棵樹下,秦天亮突然停下了,他衝王百荷說:百荷,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配不上你。
王百荷吃驚地望著秦天亮,半晌才道:天亮,我對你可是真心的,難道就是因為我沒有文化?
秦天亮苦笑一下:百荷,你是優秀的,但你還是不了解我。如果你真正了解我了,也許我就不適合你了。
王百荷的眼裏突然蓄滿了淚水,她很複雜地望了一眼秦天亮,扭頭便向遠處跑去了。
秦天亮望著遠去的王百荷,他扇自己耳光的心都有。他知道自己是沒權利去接受這份愛的。他想象不出,事情真相大白之後,她會用一種什麼眼神來看他,也不知道,她會用一種什麼態度來對待他。
秦天亮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沉重地向家裏走去。
半夜時候,秦天亮醒了,他似乎聽到有人在輕聲敲門。他坐了起來,披衣打開了燈,走到外間,猛然發現門縫裏塞著一張字條。他走過去,看了那張字條,那上麵寫著一句話:江已被抓,暫時是安全的。你抓緊行動,我們各自都盡快解脫。秦天亮一眼就認出這是老都的筆跡。
秦天亮看著這張字條,無力地坐在沙發上。
慘白的燈光下,秦天亮把手伸到頭發裏,何去何從到了最後時刻。
是反戈一擊,還是這麼順從下去?秦天亮在這個夜晚煎熬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