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祿在倉印對他出手時便是明白,此人一開始便是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以及他二人的關係,卻是對他懸賞追殺,抓到後百般折磨。不,或許就正因為他知道一切,所以這才針對他,針對諦焰宮!既然對方對他絲毫不留情麵,甚至欲殺之而後快,那他何必又顧及什麼一母同胞的血緣,該動手時毫不留情,何況這人還讓諦焰宮的兄弟損傷不少,甚至連他敬重的舞衣姐姐也被此人侮辱,這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也足夠他允祿恨上他,殺了他的!
拳腳相交,沒有兵刃相對的威脅,卻是爆發出比之更強的戾氣。地麵的積雪被帶起飛揚,隨著兩人的動作周圍的雪地也被掃淨了一大片。
又是一擊用盡全力的碰撞,二人各自退後數步,卻是同時臉色難看了幾分。這般拚命的幾個回合的對打,終是令二人多多少少受了內傷。一旁的老者終於看不下去了,上前擋在二人中間,望著他滿是煞氣的倉印道:“倉印公子,若堅持不信老朽的話,大可去問清楚你那義父。隻是,老朽不希望你被人利用,再次兄弟相殘!”
倉印卻是冷哼一聲,拳帶勁風瞬間便向老者砸去……老者畢竟是諦焰宮內資曆頗高的老前輩,區區一拳,還是很容易變能接下的。看了看倉印那毫不聽勸的樣子,老者心下歎息,看來也隻能用強讓他乖乖聽話了。
掌心向下,暗中運氣,緊接著便一張向那倉印打去,然而眼看快要接近倉印時,掌勢卻生生被人攔下。旋身站穩身子後,老者看向那接住自己掌勢之人,看起來與他年紀相仿,隻是身披黑色鬥篷,有著一份刻意的低調。隻一眼他便知道,二人功力相當,卻真動起手來,倒是勝負難分。
那忽然出現的黑衣老者衝倉印行了禮,平穩淡定的語氣道:“倉印少爺,主人說您鬧夠了,就回去。”
那邊的倉印雖是滿臉不滿,卻也未敢反駁,恨恨地別開臉。
黑衣老者也不去在意周圍人,走近倉印再次行禮,沉聲道:“還請少爺更老夫回去吧!”
“等等,事情還沒解決,他現在不能走。”這話是允祿說的,眼見這人似是想就此離去,他怎麼能罷休。什麼時候這諦焰宮竟成了這些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諦君,您該在意樓上之人才對!”成功將允祿的注意引開,黑衣老者拽著倉印便躍身遠去。無冊樓之眾自是尾隨而去。
允祿擔心樓上的舞衣與孩子,便也顧不得去追究那些人的離去。
房間內,舞衣昏倒在地,奶娘縮在一旁。允祿忙將他扶起,探過內息發現隻是暈過去,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即看了看房內,問那奶娘:“出什麼事?舞衣為何會昏倒?銘兒呢?”
那奶娘好不容易抬起頭,卻是滿麵自責,聲音哽咽道:“有個黑衣人闖入……搶、搶走了小少爺,舞衣姑娘因為阻止他,被打暈了!”一口氣說完,那奶娘忙又垂下頭去。
允祿身子一顫,不由壓著怒火低吼:“倉印!”仿若悲傷的雄獅低聲咆哮,聲音不大,氣勢卻是異常懾人。
此時已離開諦焰宮的倉印正盯著另外一名黑衣老者懷中的眉頭緊皺,雖然黑衣老者用鬥篷遮著懷中之物,但是倉印對那布料卻是極其熟悉。那是諦幽冥的孩子,舞衣這段時間時常抱在身邊的,他又如何不熟悉。
“帶他做什麼?”諦幽冥的孩子,同樣是他所看不順眼的。隻不過,他不齒對嬰兒下手罷了!
那黑衣老者將鬥篷拉了拉,好完全遮蓋住。“主人說,想見見自己的外孫。”
“外孫?”倉印皺眉,他可沒聽義父提過自己又女兒,何況……等等,外孫?那個趙雨霏是義父的女兒?怎麼會?
“主人要少爺回王城。”那帶倉印出來的黑衣老者說完,翻身上馬,並吩咐無冊樓之眾先行返回無名城。
倉印猶豫後,便策馬隨三名黑衣老者而去。對於有些事,他必須回去求證清楚才好。
諦焰宮的危機暫時解去,但是允祿的憂愁並未就此解決,甚至比之前更讓他氣憤和憋屈。沒能留下敵人,他愧對諦焰宮眾兄弟,丟失孩子,他沒臉去見雨霏。無論哪個,都讓他由衷的憤怒,真的是,憤怒!
然而此時的江湖上,關於諦焰宮重出江湖,血洗江湖的風聲愈傳愈盛。主要則是因為那些個接連不斷的血案,不斷有人被殺,而大多數都是江湖中人。
一時間人人自危,就怕下一個是自己。心裏暗暗咒罵著那諦焰宮甚至諦幽冥,卻是沒有一人敢將這些個咒罵說出口。他們就怕會禍從口出,那諦焰宮能這麼不加理由的動手屠戮,何況是對待出言不敬之人呢?
而眾人的敢怒不敢言,更加重了江湖上壓抑緊張的氣氛,甚至讓許多人不敢出門,或者群聚以圖心安。每日裏探聽著四方消息,今天是否又有人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