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似乎一直在留意傾聽她的聲音,後來他壓低聲音問她的名字。
“謝莉·艾普爾醫生。”她答道。
“不,……你的民用波段無線電呼號。”
“你怎麼猜到我有台民用波段的無線電呢?”“你的聲音……我聽出你的聲音……”“我的呼號是麥圈。”
“啊!我的天……不要讓我死……我是……啄木鳥!”謝莉頓時透不過氣來。就在這一刹那間,她覺得世界上沒有哪一件事比挽救這個曾經救過她一命的人更重要。她不由地想:難道這就是我們上次相遇的緣由嗎?她俯身對著那個滿是創傷的軀體低聲說:“你還沒有到要死的時候,啄木鳥!”外科手術組已組成。伍德·基伊被迅速送進手術室。謝莉滿臉淌著汗水,她和一位神經外科醫生一起做了一次顱骨切開術,給伍德緩解腦部受到的壓力,她的手指仿佛會自動操作、止血、取出紮入腦組織的頭骨碎片……外科手術組埋頭苦幹了24小時。謝莉感到肩膀酸痛,雙膝發軟。啄木鳥能支持得住嗎?她從未見過範圍那麼廣泛的創傷。
離開手術室的頭幾天,啄木鳥感到非常難受。他從頭到腳都裹著繃帶,情況仍然危急。他不能活動,也不能說話。後來,他又得了敗血症,一種可以致命的感染。他變得理智不清,並且因發燒而煩躁不安。
謝莉一回到家裏,就聽見電話鈴聲大作。醫院的護士因無法使啄木鳥保持安靜,又恐怕他在病床上左滾右轉會引起更大創傷,於是要求謝莉返回醫院。謝莉馬上趕了回去。
盡管他痛得發狂,但一聽到謝莉對他講話,他就會逐漸平靜下來。
幾個星期過去了,謝莉越來越相信啄木鳥能夠活下去,但她擔心他可能殘廢並嚴重破相。啄木鳥接受了外科手術修補麵部神經,接著他又接受了多次修複上下肢的手術。
在他接受了一次使他痛苦不堪的整形外科手術,等到最後把繃帶解下來時,啄木鳥請謝莉看他一眼,謝莉滿臉泛起笑容,啄木鳥看了大感寬慰。盡管有些疤痕,他的麵孔看來還是不錯。痛苦日漸減退,啄木鳥開始練習自行進食。當他笨拙地抓著匙送到張開的嘴巴時,雙手不斷發抖。在撞車後大約兩個月,他終於離開喬治亞醫療中心。
出院那一天,啄木鳥坐著輪椅被推過醫院走廊。
就在這時,他透過半開的門縫看到謝莉的側影,他渴望走上前去堂堂正正地和謝莉道別,可是他做不到。
謝莉強作歡笑,低聲對他說:“好了,看你那個樣子。”她的聲音充流讚賞,卻強忍著眼淚。
“我活過來了。”伍德突然說。他傾身向前伸手想拉她的手,但終於跌回輪椅上。“還要多練習一些日子才行,”他對她說,“不過我一定會沒事的。”
謝莉望著這個幾個月前在寂靜的公路上保她平安的男子,用手扶著他的肩膀。
這一次他伸手去握她的手時,已經可以緊緊地抓住了。
“如果沒有你,我想我是活不下來的。”他對她說。
謝莉的淚水充滿眼眶。“如果沒有你,我也是活不下來的。”她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