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通了,裘莉很大方地答允出來見我。
我等了10分鍾,心頭焦急。她出現的時候我一眼把她認出來了。
“裘莉!”我叫她。
她仍然那麼苗條我想仇太太大概對她略有偏見,才把她形容得那樣子。我傾心於她的風韻與豔色。
她看著我:“奇怪,你們男人怎麼不肯老?你仍然像大學3年級時的模樣!”
她那少女的矜持與嬌俏已經消失大半,代之的是大方與體貼,加上一份成熟美。
“你好吧?”我由衷地問。
“不太好,離了婚了。”她苦笑,“我們說些快樂的事——怎麼,你還沒娶太太?”
“沒有呢。”我有幾分忸怩。
她諒解地微笑:“你過去就是沉默寡言的,咱們班的女同學都說你有點高不可攀的神情,相貌特別清秀,但是冷冰冰——不過也不怕,你現在名成利就,香港的姑娘最向往就是這些。”
“別損我了,什麼名成利就!”
“如果她們不懂得欣賞你的氣質,那就冤枉了。”
我臉紅:“裘莉,我不知你以前在大學裏也曾注意過我。”
“注意你?”她溫和地說,“我對你印象很深刻呢。”
我有點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
“裘莉,”我坦白地說,“這些年來,我一個人在外頭,寂寞透頂,也不用說了,回到香港,想與老朋友聚聚,我約會你,你不會怪我吧?”
“怪你?自然不,我現在不是坐在這裏?隻是靠老朋友也不是辦法,你最好找個女朋友,成家立室,那才一勞永逸呢。”
“你在做誰的說客?”我微笑問。
“陸,你還是那麼斯文好脾氣。”
她搖搖頭。
“孩子們好嗎?”
“頑皮啊,簡直不能控製。”
我看著她,無限溫馨,這個別人的女郎,現在我有機會追求她了。
當天我送她回家,約好星期天見麵。
星期天我駕車去接她,她身邊卻站著個二十一二歲的女孩子。
“我表妹。”她向我眨眨眼。
我笑,我永遠原諒裘莉,這個傻蛋,她真以為我把她當老同學,便帶個姑娘出來為我做起媒人來了,真好笑。
本來我有正經話同她說,現在夾著個陌生的姑娘,變得皮笑肉不笑,上車時她還讓那個姑娘坐前座。
裘莉裘莉,你完全不明白我的心意。
那姑娘是很漂亮,也很會說話,然而人家說,情有獨鍾,那夜我整晚都沒有正經的朝她看上一眼,而那個姑娘卻未發覺,還盡量地想加深我對她的印象。
飯後我先送裘莉的表妹回家,然後送裘莉,在途中大家都很沉默。
我先開口:“裘莉,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什麼?”她問。
“你誤會我想認識那種年輕的姑娘。”
“這是個誤會嗎?”她愕然,“君子好逑,最自然不過。”
“是,但我想約會的是你。”
“我?”她瞠目結舌,指著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不能是你?”
“我?”她還睜著眼。
“是,你!”
“我都33歲了,兩個孩子的母親,一個半老徐娘,你約會我做甚?”
“裘莉,你活在二十世紀,你以為貞節牌坊在這年頭還值得歌頌?”我索性將車停在路旁。
“我不是這意思,可是人家怎麼說?你從來沒結過婚,而我,我——”“你怎麼樣?”我搶白她,“你三隻眼睛四隻嘴巴?”
“話不是這麼說……陸,這件事發生得太遲了,真是的。”
“遲?”我到今日總算有機會一吐苦水,“可是你一直是別人的女友,名花有主,我有什麼機會?”
她沉默。
“隻要你願意,何必理別人說什麼?”我說,“除非你不願意。”
“我願意與你做朋友。”
“有發展沒有?”我問。
“陸——”她非常為難。
可憐的裘莉,她有自卑感,所以這年頭,香港的社會始終是中國人的社會,離婚的裘莉不管別人的觀點如何,自己先心怯了。
我賭氣地說:“我等了那麼些年……”“人們會怎麼說?”她問我。
“我不管他們!”我不以為然。
她笑:“你父母也不會讚同。”
“這你放心,他們要是活著的話,我喜歡的也就是他們喜歡的,何況他們已經不在了,否則也替我高興。”
“可是我們是老同學,隻弟姐妹一般的感情,我一時腦筋轉不過來。”她笑了,“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把腦袋枕在駕駛盤上:“我要是有句假話,肝腦塗地!”
“喲!真可怕,快別說這樣的話!”
“明天我來看你。”
“我要與孩子們見麵。”
“孩子?太好了,我帶玩具來。”
“陸——”“不必多說,明天7點鍾見。”
我“呼”地開動車子,把裘莉送回家。
我看我們之間困難重重,我尚得披荊斬棘。
第二天,我買了兒童刊物與玩具上裘莉家。
裘莉套一件毛衣,穿一條牛仔褲,配平跟涼皮鞋,別有風味,我非常著迷。
我帶著她與孩子們出外吃飯,孩子們很乖很聽話,看樣子非常有家教。
“裘莉——”我開口。
“這件事是沒有可能的。”她按住我的手,“陸,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你有什麼必要做兩個孩子的繼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