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連空氣都變得沉甸甸的。

“我一直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滄笙慢慢地開口,話鋒卻陡然一轉,“但是我現在,非常想手刃東皇泰一。”

滄笙私下做主將凜放回了妖族送流蘇花,玄囂回來時聽說了此事,也並沒有表態。隻是淡淡地說了一聲:“知道了。”

他回了大帳,隻見滄笙趴在他的書桌上,枕著地圖,睡得正酣。

冷清的眸光微微柔和了些許,他走上去,將披風蓋在她身上,不想卻弄醒了她。

滄笙揉了揉眼睛,迷糊地看著他:“你回來了?”

“嗯。”他應了一聲。

滄笙用力搖了搖頭,清醒了許多。再抬眼時他已經走到了窗邊。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了他。

玄囂身子一僵,卻聽她的聲音輕輕傳來:“少昊……”

玄囂不說話,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你別不理我嘛。”滄笙放開手,鑽到他身前,一雙倔強的褐瞳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瞧,“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私自去昆侖山,讓你擔心。”

提起此事,玄囂墨色的眸子浮上一層森冷的寒氣。臉上完美的線條也更加冷硬。

“我知道錯了,真的,你別不高興了。”滄笙像隻可憐兮兮的小動物一樣在他胸膛上蹭來蹭去。

玄囂額頭上青筋並起,冷梟的目光死死攫著她的小臉,好像有滔天的怒火,想要一掌拍死她。卻被她軟軟的一句話說得動彈不得。

“起來。”他聲音冷冷的。

“不起來!”

玄囂一隻手將她拎開,哼道:“你可以回你的鎖妖塔裏念經了。”

“不嘛。”滄笙巴巴地瞄他一眼,“你真的生氣了?”

怎麼能不氣?當他聽凜說她去了昆侖山,一顆心都快沉到閻羅殿了!昆侖山外機關重重,西王母性格怪癖,要不是他及時趕到,西王母看在他的麵子上才放她回來,她就要一萬年杳無音訊……

一萬年!

看不到她的笑容,聽不到她的聲音。

想到這裏,心裏竟然空洞洞得可怕。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滄笙吸了吸鼻子。

明明知道她是故作委屈,可是心就是軟得沒辦法跳動。

玄囂一下子像被澆了一盆涼水,他僵硬著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那你跟我道歉。”

到底是誰的錯?怎麼要他道歉?玄囂不動聲色地瞥她一眼,看她笑逐顏開的模樣,一股火氣又生生壓了下去,悶悶道:“是本尊做的不妥。”

本尊?一聽這不情不願的口氣,滄笙撇了撇嘴。隻好將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你這些天,殺了我妖族多少條性命?”滄笙不悅地問道。

“你覺得呢?”玄囂悠然地瞟了她一眼。

他本來就不是嗜殺成性的人,既然是假意想要與妖族作對,就更不會動他們一分一毫。隻是想到他需要這樣辛苦地瞞著東皇泰一,又要照顧她的感受……

“我們不能再忍下去了。”滄笙說得非常堅定認真。

玄囂一愣,眼神陡然複雜了起來:“你……”

“我都知道了。”滄笙抱住他,“你的傷心,你的苦惱,你的無可奈何,我都知道了。我們不能這樣任壞人胡作非為,我們要將他的惡行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