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緊接著,‘啪’地一聲,後車廂關得嚴嚴實實,跟著就聽到引擎強勁的轟鳴,車身猛的朝前一衝,瞬時飆了出去。

三菱越野一路狂飆,越來越安靜,後來隻聽得到發動機流暢的轟鳴之聲。

又過了一陣,車身一陣顛簸,這顛簸似乎沒有消停下來的意思,憑感覺,這會兒外麵的路況似乎並不好。我在心裏兀自地揣測起來:這些人要帶我們去哪裏?

黑暗中,我感覺自己的脖子癢癢的,那是付聖冰的絲絲秀發,她那稍顯紊亂的香甜氣息,我聽的異常清楚,我甚至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抽泣聲,由於被貼了嘴巴,這抽泣聲顯得鼻音重了點兒。付聖冰那張粉嫩的臉蛋就伏在我的脖頸處,她本來就化了淡妝,施了香水,那種芬芳可人的香氣顯得格外明朗,我悄然地望了過去,見付聖冰眼睛裏竟然滲出了淚光,兩行濁淚悄然滑落,異常真實,隻可惜我此時卻無法安慰她,隻能幹著急。

三菱越野車陸續地駛過多少路口,轉過多少道彎兒,我已經記不清楚了,隻覺得它開出去很遠,很遠。

後車廂裏微弱的光芒,使得付聖冰的臉龐忽明忽暗,我隻能隱隱地看出她身體的輪廓,抑或是感覺到她身體擠壓在我身上的凹凸感。

我不由歎了一口氣,想習慣性地叼一支煙,但是手腳被束嘴巴被封,我無法動彈。我在心裏兀自地揣測著這次襲擊事件,突然之間象是恍然大悟一樣。

經過我的綜合分析,我們這次被抓,應該不是因為付總與別人之間的仇恨報複,也絕不是保安公司之間的利欲衝突,這裏麵一定還隱藏著其它的原因!

再仔細想一下,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定律:越是與我接近的女孩子,遇到危險的次數和可能性就越大!這一點雖然還無法找到什麼證據,但是細想一下,便可以下此定論。從之前的金鈴,到現在的付聖冰,她們接連受到綁架和威脅,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盡管有一些襲擊和綁架沒有成功,但是對方出動人數之多,規模之大,組織之嚴密,卻的確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由於捆的太緊,我和付聖冰都難以活動,稍微活動一下,就會直接影響到對方。其實那種感覺是非常……我甚至懷疑這是一場夢,否則怎麼會發展到這樣的境地?

但是現在我沒有別的選擇,隻有兩個字:脫險!

當然,脫險也得建立保證付聖冰安全的前提之下。如果僅僅是我一個人,別說是脫險,就是將這幾個人控製住也絕非大話,但是我不能丟下付聖冰不管!

後車廂裏太黑了,讓我們彼此看不到對方的形象,隻能通過彼此身體的碰觸感應到對方的存在。

但是付聖冰的抽泣聲,卻始終沒有退卻。我在心裏道:拜托拜托,現在不是哭鼻子的時候,哭鼻子有什麼用?

隻是付聖冰當然無法感應到我內心的潛台詞,她仍然我行我素地輕聲抽泣著……我實在搞不明白了,平時一向潑辣蠻橫的付聖冰,竟然也會哭鼻子?

這不能不算是個奇跡!

我在心裏琢磨著脫身的辦法……如今,後車廂裏一片漆黑,前麵坐著一胖一瘦,正在輕聲地談論著什麼,也許他們根本不用擔心我們會逃跑----確切地說,想脫身的確並不容易!

繩子捆的太結實了,而且那矮胖子的手法相當老道,將各個關節牢牢地束縛住,而且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鬆動的縫隙。況且這繩索的質量絕對是堅如鋼筋,跟捆仙繩似的,想要把它弄斷實在是太難了……

確切地說,我身上有好幾樣東西可以解今天之圍,但是卻沒有用武之地。因為根本騰不出手來夠的著它。

沒有別的辦法了,現在應該到了考驗肺活量的時候了!

我深呼了一口氣,讓空氣充溢腹腔,這時候繩子勒的更緊了,付聖冰感覺到了異樣,朦朧中我發現她皺緊了眉頭,很顯然

,她不明白我的用意。

空氣在腹腔中停留片刻,我緩緩呼出,同時做收腹動作,將腹部盡量往裏收……

繩子果然鬆動了一些,但是還達不到能讓手腕兒靈活活動的程度!

沒辦法,隻有再試。呼氣吸氣,如此反複,繩子一次一次變得越來越鬆動,但是仍然達不到意想中的效果。

付聖冰瞪著眼睛望著我,仍然不明白我在搞什麼名堂。也許此時此刻她覺得我是在故意輕薄於她,我感到她的身體已經艱難地做出了反抗狀,嘴角處也發出陣陣輕哼,意在對我的行為表現出反抗和奮責。

我暫時沒法向她解釋,當然也沒法讓她相信我理解我,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讓繩子鬆動,再鬆動,直到達到能讓我手腕兒靈活活動的程度。

我連接再試,收進的腹部雖然能帶來短暫的鬆緩感,但是那隻是暫時的,而且騰出的空隙根本不夠讓我施展。

我心想如果自己稍微練一下縮骨功就好了,那樣的話,今天這種境況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疊。隻可惜我一度認為縮骨功隻是一種小醜式的滑稽表演方式,沒有什麼實際用途。直到此時此刻,我才感覺到了縮骨功的妙用。如果我懂一點點縮骨功,就能夠將全身的關節處收縮,讓繩子的空間變得最大,更有利於我騰出手腕兒靈活活動,隻要能隨便找一個硬物,我就能將這討厭的繩子磨開!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不會縮骨功,這是事實。

因此隻能靠一次次地吸氣呼氣來賺取空間,但是說實話,繩子綁的很緊,這種方法隻能得到輕微的緩解,照這樣下去,想騰出足夠的空間讓我施展雙手,很難很難!

這狗日的矮胖子,我真懷疑他曾是捆仙繩的主人,他竟然能將繩索捆的這麼結實,結實的令人根本無無法想像。

他這捆繩的技巧和手段,恐怕就連神仙來了,也難擺脫!

慣犯,絕對是慣犯!我在心裏胡亂地罵著,猜測著,但是對現實卻實在是無能為力!

掙紮的累了,我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微微地喘了兩口氣,我輕輕活動了一下身體,但卻惹得付聖冰極不舒服,忍不住‘嗯’了一聲,一副難受至極的表情。

她的舌頭在嘴巴裏不斷地蠕動著,似乎是想開口,但是嘴巴被封住,她除了嗯哼兩聲,沒有別的出聲方式。這時候,再標準的普通話也被憋到了肚子裏,無法出口。

停下來休息了片刻,感覺車子繼續顛波著,我懷疑三菱越野車是開進了一處偏僻的地方……不然的話,路怎麼會如此陡峭?

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心想我趙龍這輩子不知道經曆過了多少凶險的經曆,難道此時就被這副不起眼兒的牛筋繩給毀了?

不行!我不能氣餒,我必須要再振作起來,用盡一切辦法擺脫束縛!現在那幾個亡命之徒的動機和目的還不是很清楚,如果他們並不想殺害我們,興許我還有很多機會擺脫,但是萬一他們直接將我們帶到一處無人的角落,順便給解決了……那我隻能到閻王爺那裏去研究破解這繩索的辦法了!而且,即使我能僥幸逃脫,付聖冰卻無法擺脫困境,我不能丟下付聖冰不管,哪怕是丟了我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保全付聖冰的性命!這當然隻是我在心裏的胡思亂想,但是不容置疑的是,現在的處境算得上是相當危險,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具體動機和下一步處理方法,我最擔心就是他們會直接將我和付聖冰‘趕盡殺絕’。

況且,現在也不是考慮原因和結果的時候,最現實的問題,是怎麼擺脫身上這束的牢靠的‘捆仙繩’,擺脫他們的束縛!

甚至是正當防衛,將這二人就地製服,甚至是正法!!!

畢竟,在這種情況下,我也許沒有別的選擇!為了保全自己,為了保全付聖冰,我沒有手軟的餘地!

不過,想起自己此時的境況,我不由得暗暗苦笑起來。

然而,付聖冰再一次的身體蠕動,倒是讓我立刻靈光一現!

我在想,如果付聖冰也跟我一樣,呼氣吸氣,我們一起收腹,那樣肯定能騰出足夠的空間,讓我得以施展雙手!

這個想法一出,我真懷疑自己是個天才!

但是這種自戀馬上得到了顛覆,因為我無法將這個信息傳達給付聖冰!

我苦笑著,心想自己純粹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庸才!如此自嘲了片刻,我還是決定用肢體語言試一試。

我嚐試著一鼓肚皮,正好頂在付聖冰的腹部,當然,我沒有絲毫輕薄於她的意思,我隻是引起她的注意,看看能不能讓她明白我的意思。

付聖冰感覺到腹部的異樣,拿一雙近乎於興師問罪的眼神望著我,盡管我隻能朦朦朧朧地望見她,但是我卻仍然能發現她眼睛裏的淚痕!我再一次忍不住在心裏埋怨道:就知道哭,就知道哭,哭有屁用?

我見付聖冰還不明白,於是幹脆再使勁兒地晃動了一下身體,趁她望著我的時候,我一揚頭,然後腹部迅速吸氣,呼氣!

如此連續反複做了N次!

但是沒想到付聖冰的悟性那麼差,她竟然---竟然以為我是在衝她逗樂,也使勁兒地挺了一下肚子,以示抗議!

或許並不是她悟性差,而是在不能說話的情況下,我根本無法將正確的信息傳遞給她,或者說,她根本無法讀懂我的肢體語言!

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心想我要是會腹語就好了……反正人在無助的時候,就喜歡幻想會出現奇跡,我一會兒想起縮骨功,一會兒想起腹語,這兩項近乎於‘特異功能’的本事,在此時顯得那樣彌足珍貴!

隻可惜,我一樣也不會!

麵對現實的境況,理智告訴我:我必須振作起來,哪怕有一絲希望,也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