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眾人皆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隻有我看出了其中的原委。

在孫玉敏聽到眉姐說這番話的時候,他攥著杯子的五個手指頭一直在暗暗加力,待眉姐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硬生生地用五指之力將酒杯捏碎了。

紅酒四濺,玻璃飛舞,濺起的酒水剛好飛了眉姐一身。當眉姐反應過來的時候,頭發上、衣服上已經浸滿了酒水,她愣了一下,本要發怒,但還是抑製住了自己的衝動,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衝金鈴興師問罪道:“金鈴你要搞什麼,派人往我身上潑酒?”

眉姐這人倒是有幾分領導者的風範,即使是孫玉敏犯的事,她也一直是衝金鈴進行責問。也許,在她看來,像孫玉敏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她動怒,不值得她直接訓話。

金鈴當然也是嚇的不知所然,她顫抖地站起來,沒有回答眉姐的問話,而是關切地追問道:“眉姐你沒事兒吧,沒事兒吧。孫玉敏你這是幹什麼?這是幹什麼?知道你手上有功夫,但是這也不是表演的時候啊……”

事情來的太突然,金鈴有些語無倫次了。她嘖嘖地說著,趕快湊到金鈴身邊,親自拿起一疊餐巾紙,在眉姐衣袖上擦拭起來。

我和兩個副隊長,也都亂了方寸,不知道如此處理此事。倒是一直保持沉默狀態的齊夢燕突然站了起來,衝那肇事者孫玉敏喊道:“你想幹什麼,孫玉敏!”

孫玉敏似是擺了一個漫長的POSS,直到聽了齊夢燕的呼喊後,才將那攥緊的拳頭鬆開,一些鬆散的玻璃渣子散落到了地上,發出嚓嚓的聲音。

孫玉敏衝齊夢燕冷笑道:“這裏輪不上你插嘴!這杯子太不結實了,我一激動,就碎了。這不。”他攤開兩隻手,像是示威,又像是以這種陰陽腔調,率先向眉姐發起挑釁。

他膽子太子了!

我本以為他是真的認清了厲害關係,在金鈴的鼓動之下,來給眉姐敬酒賠罪來了。原來,他根本沒有一點誠意,戰火在眉姐的怨責之下,一觸即發。

驚惶失措的金鈴見此情景,倒是還想為孫玉敏打掩護。她衝眉姐道:“眉姐,孫玉敏他,他是太激動了,一不小心把杯子弄碎了,他練過功夫,手上把持不住勁兒……”

我實在不敢相信,這麼弱智的借口,竟然能從金鈴口裏崩出來。

眉姐倒是始終沒有過於失態,她冷笑了一聲,衝金鈴反問道:“哦?不小心?練過功夫的人?笑話!金鈴你要是再為他遮掩,我讓你的金氏集團,像剛才那隻杯子一樣!”

金鈴猛地一愣,不敢再說什麼。良久她終於抓住了突破口,衝眉姐試探地道:“眉姐,跟我去換件衣服吧,先。看,你的衣服都濕透了。”

而心理素質超好的孫玉敏,即使在這樣一種劍拔弩張的情況下,仍然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站在原地扣弄著手指。

此時的他,簡直像是個古或仔。

一臉的憤憤難消!

金彪和李群濤早已坐不住了,他們不斷地向我發出請示的信號,試圖過去為眉姐出氣。但是他們又顧忌到孫玉敏是我的戰友,因此一直處於兩難的境地,猶豫不決。

其實最為矛盾的人,還是我。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去跟自己曾經的恩師決鬥,盡管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孫玉敏。然而,眉姐畢竟是我現任老板的夫人,我若是袖手旁觀,顯然也不合適。

迫不得已之下,我隻能靜觀其變。

一時間餐廳裏的氣氛顯得格外尷尬和緊張,正巧歌舞演出也告一段落,音樂聲停止,燈光閃亮,更是映襯出了這一幕的複雜。

金鈴回頭推了一下站在原地擺酷的孫玉敏,衝他狠狠地罵道:“還不快滾!你今天可給我丟人丟大了!”

孫玉敏輕輕地一聳肩膀,攤開手反問:“我給你丟人了?金總我告訴你,是你太丟人了!你讓我過來給這個女人賠禮道歉?她配麼?你看看她現在這樣子,她配麼?剛才為了不讓你為難,我一直忍著,我心想能過去就過去吧,我不橫生枝節,忍一時風平浪靜嘛。但是她呢,她得寸進尺不買賬,還逞什麼口舌之能。我不管她是誰的老婆,她就是美國總統的老婆,今天我也跟她較定了,看看她能拿我怎麼樣,看看她敢不敢找人殺了我!”

他的話義憤填膺,不知道真相的人,若是見了此等情景,肯定會認為孫玉敏夠男人夠氣魄。但是知道其中厲害關係的人都知道,他瘋了,而且瘋的不清!

正所謂衝動是魔鬼!雖然孫玉敏進入社會後的表現令我很不滿意,但是此時此刻,我還真為他捏了一把汗。

眉姐----眉姐那是什麼樣的身份?她何時受到過此行的侮辱?

隻要眉姐一句話,隻要陳富生一句,孫玉敏就能在一個小時之內,徹底地從地球上消失。

然而我又該怎樣處理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