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棉花加工廠火災事故調查報告,送到了雅蘭的案頭。她看看報告上的文字:經查,火災事故現場發現了一枚吸剩的香煙過濾嘴,這說明這場火災是由於有火種進入貨場所導致的。且火災出現後,由於當班領導楊揚不在廠內,消防員李小春醉酒後不在崗位,致使不能及時啟動消防設施施救,失去了事故處理的最佳時機,造成損失慘重。鑒於以上事實,說明棉花加工廠主要負責人楊揚同誌缺乏安全生產意識,疏於管理;消防員李小春嚴重違紀,擅離職守,是這次事故發生並釀成嚴重損失的主要原因。因此,建議:將消防員李小春開除出廠,廠長楊揚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應予以嚴格的問責追究。又看看麵前精神不振的楊揚:“這個報告你看過了嗎?”
“看過了。”楊揚答。
“你有什麼不同意見和想法?”
“沒有。報告上說的情況都是實事求是的,我願意接受組織處分。”楊揚說著,從荷包裏掏出一份報告遞給雅蘭。
雅蘭:“這是什麼?”
“引咎辭職報告。”
雅蘭拿過來看了看,對楊揚說:“對你究竟如何處理,我們得跟廠裏研究一下,還得向村委會報告後,才能最後決定。不過,你得認真總結經驗教訓,抓好當前的生產管理,不能再出任何問題。”
楊揚:“這是一次終生難忘的教訓,我一定會認真記取的。”
“你去吧!”雅蘭向他揮揮手。
楊揚離開了雅蘭的辦公室。望著楊揚離去的背影,雅蘭的心中充滿了矛盾。一方麵,楊揚與她同是喝著月牙河水長大的,從小青梅竹馬,有著很深的感情,她從內心裏希望他能不斷努力,將來能和她一道挑起金銀灘的大梁。另一方麵,麵對著當前這場火災事故帶來的嚴重損失,作為一個企業負責人,因失職又逃脫不了責任追究。究竟怎麼辦?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她犯難的時候,金昌盛一腳跨了進來,雅蘭說:“你來得正好,棉花加工廠的事故調查報告出來了,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究竟怎麼處理好?”
金昌盛拿起調查報告,一口氣讀完了,然後看著雅蘭問:“真要聽我的意見嗎?”
“當然,棉花加工廠是紡織廠的分廠,你是紡織廠廠長,肯定要聽你的意見。”
“管理企業,可跟管理軍隊一樣,容不得兒女情長喲!”金昌盛說。
“什麼意思?”雅蘭問道。
“我是說,管理企業必須賞罰嚴明,否則就會潰不成軍。”金昌盛說。
“你的意思是要嚴格追究?”
“按照事故調查報告所反映的情況,除了將李小春開除出廠,楊副廠長必須撤職。同時,我作為廠長,也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至少應該予以警告或記過處分,並扣發一年的獎金。”金昌盛說。
聽了金昌盛的話,雅蘭悶著頭沒有吱聲。金昌盛笑笑:“我知道你有難處,李小春是村裏李會計的兒子,楊副廠長跟你又是一塊長大的同學,你下不得手。”
雅蘭用手製止住金昌盛,說:“讓我想想再說。”
“也行,不過得趕快作出決定,棉花加工廠那邊,最近工作可是沒了章法。”
“撤了楊揚,誰去頂他的位置?”雅蘭問。
金昌盛:“先在金銀灘挑,萬一不行的話,叫小魯去。”
“那車誰開?”
“找司機可比找一個廠長要容易呀!再說,我們自己都會開。”金昌盛說。
雅蘭:“這件事,我得跟村委會那邊彙報一下。”
“行。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我們集團召開董事會,董事長召我回廣州述職。”
“什麼時間走?”
“今天下午的火車。”
“放心地去吧!廠裏邊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雅蘭說。
跟金昌盛合計過後,雅蘭向春滿就棉花加工廠的事作了彙報。春滿聽後,點燃一支煙抽了幾口說:“情況調查清楚啦!”
“我們組織專門的班子,調查了一個星期,楊揚本人對調查報告也無異議。”雅蘭回答說。
春滿想了想,說:“損失這麼嚴重,肯定要嚴肅處理。但是,我覺得還是要留一點餘地。”
雅蘭:“您是說楊揚的廠長不要撤掉,李小春也不要開除掉?”
“給點出路唄!這樣讓他們有個改正錯誤的機會,我們的工作也好做些。”
“您這話我懂,你是說楊揚是村委會成員,小春又是李會計的兒子,處理得太嚴厲了,今後不好相處。”雅蘭說。
“是這個意思,你看村委會處理了一個春生,這回又要處理楊揚,小春是李會計的兒子,開除掉了李會計明裏不會說什麼,內心肯定不舒服。這樣一弄,村委會不就剩下我們父女倆了嗎?現在是需要人的時候,你身邊沒有幾個貼己得力的人,工作就難得開展。”春滿說。
雅蘭:“您的話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可這個事情鬧得很大,給廠裏帶來的損失也非常嚴重,不嚴肅處理的話,難得以儆效尤哇!”
“金昌盛什麼意見?”春滿問。
“他的意見很明確,嚴肅處理。”雅蘭答道。
聽了雅蘭的話,春滿低頭抽煙,沒有言語。
這時,雅蘭的手機響了,雅蘭一接聽,是鎮綜治辦打來的電話,綜治辦的同誌向她轉達了鎮委書記郭知真的意見,要求金銀灘集團公司對棉花加工廠火災事故的責任人作出嚴肅處理,並立即上報結果,鎮裏要發通報。接過電話以後,雅蘭對春滿說:“鎮裏也在催我們盡快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