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
溫心妍剛進門,氣息未及喘勻,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心髒馬上抽緊:餐桌上空空如也,而地上杯盤狼藉,灑滿了蔬菜和飯粒,還有摔碎的碗碟,她知道,老媽又開始歇斯底裏了。
這段時間,見到溫倩夕態度好轉,溫心妍還一直以為她有所改變,看來是太樂觀了,今天又暴怒至此,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她就應該有心理準備的。
溫心妍屏住呼吸,緊張地尋找著溫倩夕的所在,發現她正離餐桌不遠處靠牆坐著,一眼不發地看著她,眼裏的光芒凶殘得足以將她吞噬。
溫心妍想解釋,但解釋隻能說謊言,因為說實話怕後果更嚴重,但此刻,她膽戰心驚,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媽,我……”
“把地上的飯菜全部撿起來!”溫倩夕尖利的聲音,就像一把鋒利匕首,幾近劃破溫心妍的鼓膜。
溫心妍沒有說話,慢慢地蹲下身去,低著頭,手顫抖著伸向麵前的一片菜葉,眼眶裏早已盈滿了淚水,卻使勁憋著,不敢讓它流下來,因為溫倩夕看到她哭泣的樣子,會更變本加厲。
“不知好歹的賤人,我在家裏煮好了一桌子菜,竟然磨磨蹭蹭到現在才回來,我把你養這麼大,還要伺候你,我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對你越好,你越是不聽話。以為去大公司上班就了不起了,翅膀硬了!別忘了,不管你今後怎麼樣,我都是你媽,你都得聽我的!”溫倩夕看著俯身的溫心妍,麵露猙獰,就像一個女王睥睨著自己的奴仆。
溫心妍低著頭,自顧自撿著,碎瓷片劃破把手指劃了一個口子,血慢慢地滲出來,可是她一聲都不敢吭。
“我說話你聽到了嗎,耳朵沒聾嘴巴沒啞就答應一聲!”溫倩夕一下將音調抬得更高,把溫心妍嚇得一顫。
“是,媽。”溫心妍小聲回答著,手卻一刻不敢停,繼續在地上撿著,母親的樣子實在很恐怖,可眼前這些都是她愛吃的菜,今天真的是她錯了嗎?也許,她不該忘記老媽還在家裏等著,該早點想辦法脫身的。
溫倩夕就端坐在那,看溫心妍俯首帖耳地撿著,地上差不多也收拾清楚了,心裏的怒氣慢慢地平息了下來,想到眼下要緊的事,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馬上換上了另外一張臉,帶著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妍妍,好了,別收拾了,等下媽來弄,媽不是故意要怪你的,隻是一時生氣,沒控製住。”
溫心妍硬生生地將眼淚逼了回去,才抬起頭,此刻的母親,跟剛才已經判如兩人,她詫異於溫倩夕變臉的速度,快得讓人以為她剛才的窮凶極惡隻是一種錯覺。但她知道,這並不是錯覺,因為同樣的狀況,從小到大她已經經曆了太多次,溫倩夕總是這樣反反複複,陰晴不定,生氣的時候就好像她是仇敵,而氣過之後很快又變臉,儼然跟一般的母親一樣慈愛,她突然不懂了,母親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身體裏駐著兩個靈魂?
“妍妍,你還在怪媽嗎?媽真不是故意的,其實我剛才在家裏等了好久沒見你回來,也沒接到你的電話,我是怕你在外麵出事。”溫倩夕的表情,儼然是真切的擔心和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