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亮第一次見到穆盈歌的時候正值秋天。
天氣很涼,她穿著輕薄的舞衣,毫不畏懼寒冷,相反,清冷的天氣似乎還比她周身散出來的氣息要溫暖一些。
她跳著一支他從沒見過的舞,輕盈而飄逸,特別是她手中的那把奇怪的樂器,聽說來自西域龜慈古國,彈出的美妙音樂不言而喻,她盡情的彈著,舞者,目空一切,好像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世界隻有她一人。
完顏亮目不轉睛的看著,一旁的趙玉國心中大喜,看來皇上喜歡這個女子——自從他奉命為完顏亮尋覓天下美女以來,可謂是傷透了腦筋。
皇上美女見得多了,胃口就越來越刁鑽了,不是特別的美豔特別有氣質的都看不上看,他為此整天擔心挨罰,直到那個叫祁冉的找上他,獻給他這麼一個美得不似凡物的女子,如此看來果然對海陵王的胃口。
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正是這個女子日後給他帶來殺生之禍,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完顏亮見過無數美女,可是這個女子身上有種絕望的令人震驚的東西!說不出具體是什麼,可是他卻很清楚,他想要她!
一曲完畢,在完顏亮的命令下,大殿裏所有的人都退下,隻剩下他和盈歌兩人。
盈歌停下來,站在原地,任完顏亮打量著。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穆盈歌。”
“盈歌?”他有些意外,意味深長的又念了一遍:“盈歌……”
她不發一言,好像他在念的是一個毫不相幹人的名字。
過了一會,完顏亮說:“這是個好名字!太祖完顏阿骨打的叔叔也叫盈歌,你和我的祖先同名呢。”臉上掠過一絲狡黠的笑容道:“那麼盈歌,你看著我。”
她看他,目光卻穿透了了他,飄向他的身後不可知的方向。
“看著我!”他抓住她的胳膊,她的胳膊很細,肌肉明顯有些僵硬。
她掉轉了目光,直直的看著完顏亮。
明明是勾人的眼波,卻寫滿了冰霜一樣的冷漠。她有一雙近乎不合比例的大眼睛,卻古井不波,大而深邃,蘊含的感情叫人無法看透,那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最燦爛也是最琢磨不定的眼神。
“你剛才彈得是什麼曲子?”
“長歌。”
“為什麼要彈這首曲子?太淒涼了,我不喜歡淒淒慘慘的東西。”
“我知道了。”
一陣風吹過,盈歌下意識的抖了抖,輕輕咬住打冷戰的嘴唇。
“冷嗎?”他問,同時在她臉頰輕輕嗬著氣。
她搖搖頭,波瀾不驚的看著他,神色裏有種“無需你管”的情緒傳遞出來。
“嘴硬。”他眼底眉梢都有笑意,穆盈歌的背脊突然有些發涼——
這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的可怕君王,他冷酷、多疑、殘忍,自從靠謀反登上帝位後,便對對同室展開滅絕人性的殺戮,他視人命為草芥,他站在堆砌成山的白骨上宣告著他的勝利,維護著他的專權,他簡直就是魔鬼——這個完顏亮,也會笑麼?
他說完,把她攬入懷裏,她木然的沒有掙紮。
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她任憑完顏亮將她抱起,走出大殿,穿過長長的曲曲折折的走廊,往寢宮中去。
絳紅色的綢緞簾帳上繡著金色的花朵,細細碎碎,紛紛揚揚。
房裏有很多隻蠟燭,照得滿室金黃。
完顏亮把穆盈歌丟在床上,輾轉著要進入她的身體,就在這時,盈歌突然拔出發髻上的簪子,往他的頸脖狠狠刺去……
死吧,完顏亮,和她一起……去黃泉路……
記憶中突然出現那大片大片的綠色草原,一眼望不到盡頭,草原上開滿不知名的野花,星星點點的鋪灑開來,風輕輕一吹,便卷起大片大片的草浪,青草的清新和淡淡的野花香沁入口鼻,使得整個人都陶醉了。
就是在那時候,耶律冉問了她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