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服侍顧緋的下人才發現他的離去,稟告了二太太和紅俊才兄弟幾個。
不過,他的擅自離去在紅府中並沒有引起絲毫的連漪,實在是因為現在的紅府都亂成了一團麻,顧不得他這麼個小蝦米了。
一個醜陋的小輩同窗,不是啥大不了的人物,沒誰在意。
就連紅氏二房的幾個少年兄弟聽說了這事後,心中也沒有起一絲波瀾。
顧緋同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交情,在學院也並不起眼,不是什麼風雲人物,而且神出鬼沒,有時來有時不來的,散漫之極的人物。
隻不過,在白鷺學院的人也沒誰敢小看他。
因為他住在白鷺學院的院長白鷺先生名義的一處園子裏,離西湖不遠,湖風習習、景色幽靜,還有數不清動人的傳說流傳下來的浪漫浮想,和古色古香的曆史痕跡。
這種待遇在白鷺學院裏可是獨一份兒,能讓白鷺先生如此看重,隻怕是他極為親近的子侄之輩。
學院裏的學生暗地裏都如此猜測。
這回,顧緋主動說要同他們一起走,紅家幾個兄弟都有些意外。
不過,紅家兄弟雖然學業不怎麼拔尖,但性子都是好的,也愛交朋友。更何況,得罪了顧緋,不也間接得罪了白鷺先生嗎?
幾個靠人情關係進來的小蝦米哪有這個底氣?
所以,他們自然是滿口地答應了。
一路上,他們也十分積極地試圖與顧緋交好,也想借此能與白鷺先生沾上點關係,在學院裏的日子也能好混一點兒。
不過,顧緋如同傳言的一般,脾氣十分古怪,難以取悅,無論他們如何與他搭話,都對他們愛理不理的。
次數多了,漸漸地,紅家幾個兄弟的心也就涼了。
他們雖有心結交,卻也不是那種能伏低做小,把自個兒放在地上給人踩的主兒,畢竟也算家境不錯的人家裏的少爺。後來也就不鹹不淡地應酬著。
顧緋留了條,曉得他是自個兒走的,不是出了啥事,他們也就不操這個心了。
發生了這般的大事,光看母親大人的臉色還不夠呢!
紅家幾個兄弟圍在母親二太太的身邊,小心翼翼地陪她吃早飯,聽她的教誨。二太太可是發了話,從今日起,沒得她的命令,紅俊才幾個,別想出紅家的大門。
二房這邊的氣氛,陰沉沉地,就如同外頭的天氣一般。
而紅家的其他幾房,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大太太昨日晚上又是吹風,又是受驚,還陪著老太太坐了大半個晚上,今早身體就有些不對頭了,額頭燙得驚人。
紅五連忙叫人去回稟三太太,要請大夫回來給大太太瞧病。
結果三太太正在服侍老太太,老太太一聽,本來心情就不太好,一聽就惱了。
“什麼時候不好病,偏這個時候病?還嫌這府裏不夠亂嗎?不識大體的東西。”
老太太狠狠地削了那丫頭一頓,把人攆了回去。
從昨晚事發,老太太的心裏就一直憋著股氣,這件事雖因為寧家兄弟的湊巧闖入,梧桐院下人們的拚命,紅七的強勢最終沒有真的造成禍事。
但還是麻煩一大堆,讓老太太的心沉甸甸的。
昨晚,在小賈氏寫下了口供,簽字畫押之後,老太太與她進行了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詳談。
老太太最關心地,無疑是和周家的這場婚約會如何收場,周家老太太的心裏究竟是個什麼意思,紅家有幾成機會。
已經沒有任何底牌的小賈氏這回十分地老實,很坦率合作,沒有耍任何花槍。
但是,有的時候坦率對於事情並不一定會有多麼大的作用,僅僅是讓溝通變得更順暢了一些。
結果,讓老太太十分地失望。
小賈氏說,紅府想讓別的小姐嫁給周三公子,根本不可能。
從理論上,紅府的想法的確是有實現的根據和可能性,但是,紅府卻不知道周三公子對周家老太太意味著什麼。
周家大房的子嗣本來就不太旺盛,孫子輩的男丁加在一起總共才四個,其中,還有一個夭折了。
周大公子是庶子,根本就不可能有子嗣;周二公子得病死了;周四公子也是庶子,還體弱多病,如同風中殘燭,什麼時候說沒了就沒了。
因此,這周三公子可以說是大房的唯一香火了,簡直是周老太太的命根子。
所以,她能為了他接受紅七這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孫媳婦,也能為了周三公子做很多本來不會做的事,甚至,老太太給她交過底,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寧可背負罵名,這議婚也是一定要取消的。
老太太是為了周三公子才看中紅七的,雖然殘酷,但除了紅七,她誰也不會接受。除非紅家還有一個紅七。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