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和紅五到的是最早的。大太太本來是要拖延一下的,她本來因為兒子的事,對紅七心中極有怨氣。
可是,紅五的眼睛紅了:“娘,哥哥已經不在了,我們這一房本來就勢弱,現在七妹妹當家,我的婚事也全掌握在她的手裏。若是她從中作梗,那可如何是好?她現在剛剛當家,正是要立威的時候,我們這個時候與她作對,無益於雪上加霜。若是她坐不穩這個位子還好,若是坐穩了,我們能有好果子吃嗎?就是為了女兒,娘您也權且忍上一忍吧!上次姑太太她們來的時候,娘已經得罪過她一次了。可一不可再,要不然,真是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你看,就您一個人傻傻的,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她們幾個心裏能沒有意見?可她們都藏在心裏,哪個像您這樣明刀明槍地上的?”
大太太上次沒有成功,心裏其實也是突突突地。她怨紅七,可是,心裏對紅七也有幾分懼意。尤其是想到那一次,銀月下、火光中,一地染血倒下的賊人中,紅七一人獨立,燦然而笑的那一幕,大太太的心中就有些發麻,就裝作妥協地道:“好吧!走走走,我們去就是了。”
於是,她們兩個匆匆就趕了過來。
隻是,她們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來得早了,卻吃了個閉門羹。
議事廳的大門緊閉著,根本連門都沒有開,十來個丫頭婆子分站兩側,一邊是老太太院子裏跟過來的,一邊是紅七院子裏跟過來的。領頭的兩個大丫頭,紅七那邊人馬是秋霜、冬雪;老太太那邊的是桂香、秋菊,現在都歸紅七,不過卻是儼然兩個派係,彼此之間看向對方的眼中,都是寒光閃閃。
一邊是從以前就跟著紅七的嫡係,一邊是老太太底下,曾在紅府風光無限,無人能比的人馬。
兩邊,都不甘心被對方比過去。
敵意洶湧澎湃,頓時讓氣氛緊張了起來。
大太太見門是閉著的,心中本來一肚子的火,可給這緊張壓抑的氣氛一包圍,這火硬是熄了幾分。
紅五見這勢頭,就知道今日的陣仗定然大了。她怕大太太冒失,就上前一步,笑問:“桂香姐姐,七妹妹不是叫丫頭傳話,說要見我們嗎?這如今大門緊閉的,是個什麼意思啊?可是又不見了?”
紅五選擇了問她而不是秋霜她們,桂香的臉上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得意地看了秋霜她們一眼。
秋霜握緊了拳頭,冬雪抿了抿唇。
桂香得了臉麵,對紅五格外地親切。
“回五小姐的話,家主說了,辰時一刻會議開始,辰時開門。丫頭傳話時應說了時間的,五小姐你們來得早了些,還請在外頭等一下。”
“什麼?七姐兒好大的架子,竟然敢讓長輩等,老太太還沒走幾天,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吧?看,我就說過什麼?就說她不是個好東西,心懷叵測。看看,你們看看!我說的沒錯吧。我們怎麼能讓這樣的丫頭當家主。一定要罷免!一定罷免她!”
大太太大聲的嚷嚷起來,最後幾句話是對正走過來的,二老爺夫婦、三老爺夫婦、四老爺夫婦。
尤其對四老爺說:“四弟,養女不教父之過啊。你就是叫七姐兒這麼對待長輩的?”
就是老太太在的時候,也不曾擺過這樣的譜,大太太心裏的邪火蹭蹭蹭地往上冒。先前紅五勸的話,早不知丟到哪裏去了。
四老爺紅紹白微皺眉頭,大太太這樣對著他指責紅七,讓他有些不悅。
“大嫂,七姐兒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孩子,你不要胡說。”
大太太啞然,告狀的時候她忘了一點。紅七的母親早逝,因此紅紹白十分疼愛紅七,別說是對她這個大太太不敬,就是紅七對他這個當父親的不敬、對四太太這個繼母不敬,紅紹白向來都是無條件地包庇的。從小到大,不見他說過紅七半句重話。紅七小的時候同他關係也極好,隻是後來,得知了她的生母其實不是四太太之後,就同四老爺、四太太生分了。這麼多年,大太太也忘記了,紅紹白曾經多疼紅七。
四太太就微微垂下了眼簾。
紅七,紅七,從以前就是這樣,四老爺是容不得別人說紅七的。任何人。大太太真蠢。四太太嘴角微扯,似乎在笑,眼中有著苦澀。
二太太關心地看了四太太一眼。
三太太就著解圍道:“嗬嗬,我來瞧瞧,七姐兒究竟做了什麼,惹得我們彌勒佛一樣的大太太這麼生氣。這麼難得的事,我倒是要長長見識了。”
大太太臉色稍緩。
紅五就走了過來,給幾個長輩問安,然後退後一步,站到了大太太的後頭。大太太朝紅紹白一昂首,意思是看到了吧,我們紅五是多有禮數的孩子,才不像你們那個紅七。
紅紹白卻一偏首,同二老爺、三老爺說起了話來。
“二哥、三哥,七姐兒這孩子,從小就死了娘,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傷了他的心,性格或許有些偏激。二哥、三哥就請多擔待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