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六隻眼睛瞪著他。
實在是讓人很有壓力。
“怎麼這麼看著我?難道,我臉上開花了嗎?”
顧緋開著玩笑,坐了起來,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衣裳,是裏衣。顧緋每日早上是必換的。丫頭見他接過,就極有規矩地退了出去,這件事,顧緋是不喜歡假手與人的。等換好了裏衣,她們再進來服侍。
隻是有那麼幾個人卻如同石頭似地蹲在他房裏,一點兒也沒有眼色。
顧緋隻得提醒他們道:“你們不出去嗎?我可要換衣服了。”
結果,老太師十分豪邁地一揮手:“你換啊,不用顧忌我們。”
“就是!”老郡主也渾不在意地道:“你就是屁股上有幾顆痣我們幾個都一清二楚,還有什麼是我們沒有看過的?換!換!不用在意我們。”
顧雁行微微抿嘴,高貴地微微側過頭,以示禮貌。她可跟這兩個不講禮儀的粗人可不一樣。但是,你不覺得,其實你應該出去,才更符合禮儀嗎?
“是嗎?”
顧緋嘴角微抿,微微一笑,如同春風。
“也好。”
咦?
今天的顧緋太好說話了,倒叫老太師、老郡主、顧雁行幾個都不太適應。卻聽顧緋又繼續溫柔地對他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下次,我也一定會記得到祖父大人、祖父大人和姑姑大人的屋裏拜訪的。到時候,你們也千萬不用在意我。”
此話一出,老太師幾個盡皆色變。
“那,我出來了!”
顧緋笑道,旁若無人地掀被。
下一刻,屋子裏除了他,就沒影了。
這個家夥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老太師幾個可不敢冒這個險。
“那,你換好了叫我們啊,我們好好談談!”
老太師在外頭號上一嗓子。這些天,自從紅七離開後,顧緋的表現太奇怪了。不是他不正常,事實上,他再正常了,就如同沒有發生過紅七那事兒一般,每日都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不同,就是以前顧緋雖然在京城的交情很廣,應酬不少,但是,以前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每天都早出晚歸,經常回來的時候滿身的酒氣和女人的胭脂水粉味道。
雖然顧緋似乎從來都沒有喝醉過,女人味道據跟著他服侍的小廝說,似乎也是沾染上的,顧緋並沒有跟哪個女人亂來,但就算是如此,出入這種場所,叫人怎麼能安心?若是傳到紅七的耳朵裏,她該多傷心。
她走了才幾日啊,顧緋就如此墮落了。
說不定還以為顧緋都忘了她,和別的女人好了。
不說紅七,就連老太師、老郡主心中都忍不住產生這種念頭。
顧緋可不能這麼對紅七,老兩口決定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今日一定要把這件事同顧緋說清楚、講明白。
顧雁行同二老想的又不一樣。
那一日,紅七走後,顧緋可是吐了血的。若不是真正在意一個人到了極點,會會輕易地吐血嗎?那一日,顧緋可是說了的“天地合,亦不與君絕”,這樣的感情可能這麼幾天就完全地變了嗎?
所以,顧雁行根本就沒有太過擔心老太師、老郡主擔心的。
而且,退一萬步,如果顧緋真的如同老太師、老郡主所擔心的,真同哪個花魁好上了,顧雁行倒要撫額大笑了。如此地話,她也不用擔心顧緋會因為紅七做出什麼傻事了。
雖然紅七的確叫顧雁行大為改觀,甚至一改初衷,同意了她和顧緋的事兒,甚至還願意為他們充當禮官。但是,現在事已至此,李墨是不可能輕易地放了紅七的,那可是請了聖旨封的妾,就是要棄,也得聖旨下了才能作數。如果李墨一直對紅七有興趣,那他根本不可能去請這道旨。若是有一日對紅七不敢興趣了,那更是沒有必要了。一個小妾而已,不喜歡了,不去就是了,如果不想看到的話,往莊子裏,廟裏,哪裏不能打發。鎮北王府又不缺這點銀子,犯得著為了個不喜歡了的小妾去請旨嗎?紅七,不論如何不願,隻怕一輩子都是李墨的人了。
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的感情越是堅定,隻會讓兩個人更痛苦。
無論是對紅七來說,對顧緋來說,都不是好事。
若是顧緋真對別人動了心,紅七也能死心,趁年輕容顏絕佳的時候得到李墨的寵愛,在世子妃進門前,若是肚子爭氣,能生下一男半女的話,被封為側妃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後一輩子也有靠了。
隻是,顧緋的性子,看著隨和,其實,最是執拗不過,一旦下了決定的事兒,九頭牛都不一定拉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