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百合灰溜溜地走了。
當然,這並不是出於她們的本意。
春風、夏溪等幾個帶著一眾丫頭、婆子出現時,本來她們還想繼續耍耍微風的,隻是,才張開口,吐了一個字,夏溪就冷喝道:“都還傻愣著幹什麼,還不立刻把這兩個吵了小姐清靜的東西給攆出去,等著我親自動手嗎?”
立刻,幾個粗壯的婆子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不由分說幾個架起桂香、百合兩個的胳膊,幾個拿了帕子塞住她們的嘴巴,立馬把她們兩個像死人一樣拖了出去,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動作利落得緊。
碧兒看著傻了眼。
而接下來,她更看見一箱又一箱的東西被抬了進來,不過半日的功夫,原來荒廢的院子整個就煥然一新了。再不見原來半點的荒廢樣子,雖然算不上多麼氣派,但是整齊、幹淨、亮堂,完全是一副新氣象。
就連牌匾都被換成了梧桐院。
當時,那個叫做夏溪的姑娘打量著整個院子,不滿的地嘀咕著:“怎麼一棵梧桐樹都沒有摘?小姐最愛梧桐落葉的時踩在上頭的感覺了,明兒個,得叫人弄幾棵過來栽上才好。這個時候,正是葉子掉的最多的時候。”
而最叫碧兒震驚的是,這整個過程,院子裏這麼多人,竟然沒有發出多麼大的聲響。就在近乎無聲的狀況下,把一切都完成了。
“哈,瞧你先前的殷勤樣兒,白獻了吧?姨娘有的這麼多能幹的下人,就是那些粗使的丫頭,長得都如花似玉,怎麼可能看上你這樣的?人啊,還是要認命!”
有人就嘲笑碧兒道。
碧兒心裏的確涼了半截。
看了這些下人的行事,她也知道,之前,自己是完全地看錯了這個新姨娘了。能調教出這樣厲害伶的下人,主子怎麼可能是個好性子的不通世事的姑娘?之所以先前如此無作為,不過是懶得親自動手,失了體麵罷了。
而她身邊有這麼多出色的丫頭,並不缺人使喚,自己隻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碧兒並不妄自菲薄,覺著如果有機會的話,自己做的也不會比夏溪她們差。但是,自己就是再能幹,到底是鎮北王府裏頭的人,如何能比得上她原來的人可靠?
就是換了碧兒自己,也會這麼選擇的。
不過,就是心裏再失望,碧兒也容不得自己被這些人取笑。她想攀高枝,想往上爬有什麼錯?難不成像這些人一樣,一輩子就在這偏僻的角落裏天天掃地、擦地,然後再給隨便配個喂馬、看門的小廝,再生幾個兒女,長大了,再掃地、喂馬不成?
如何能夠甘心?
這樣螻蟻一樣的命運。
她不會死心的,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她一定會再這樣做。就是失敗了,也比這些一邊怨歎著命運,一邊卻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過一天算一天的人強。
這些連努力都沒有努力的人,有什麼資格嘲笑自己?
碧兒冷笑:“就算是我白獻了殷勤,也比某些人不敬主子的好。你說,連世子爺通房的桂香姑娘、百合姑娘,姨娘身邊的丫頭都敢叫人架了攆出去,若是知道昨兒個,有人竟然給姨娘冷水喝,你說,那人的下場會如何?”
如此一說,方才那個譏諷碧兒的丫頭的臉立馬就白了,不隻她,其他丫頭、婆子們的臉也都白了。
到了現在,她們也明白了。
就算是紅七失寵了,要整治她們這些人,同捏死螞蟻沒有兩樣。而且,看那搬進來的一箱又一箱的東西,簡直比一般千金的嫁妝還要多。而這裏原有的東西,卻都被如同垃圾一般地清了出來。這些可也是好東西,就算是一個偏僻的院子,擺的家具倒也並不差,可人家根本就不稀罕,足見人家家底之豐厚。
有這些東西,就是失了世子爺的寵愛,也大可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
真是,怎麼可能會有哪個人家給當姨娘的這麼多東西的?
而對怠慢紅七的她們,她又會如何懲治呢?
很多人的心裏,開始忐忑不安了起來。
“她,竟然敢這麼對我們!”
“我跟她拚了。”
被扔了出去,麵子丟盡的桂香開始摔蒙了,等終於清醒過來,跳了起來,就要衝進去算賬。
百合無奈地拉住了她。
“幹嘛?”
桂香回頭,怒瞪著百合。
“你衝進去了又有什麼用,等著再一次被扔出來?”
百合沒有好氣地道。
桂香隻是性格衝動了點,卻並不真是個傻的。對方人多勢眾,看方才那些丫頭婆子加起來,怕不有二三十個,而服侍她們的,不過才一人兩個丫頭而已。就是叫了過來,能派上什麼用場?
“那就這麼算了?”
桂香不甘心地道。
百合嘴角微彎:“她是妾,咱們不過是通房,咱們能拿她怎麼樣?不過,咱們沒有辦法,不代表別人沒有辦法。”
“你是說?”
桂香眼睛一亮。
百合微笑點頭。
“就是她。”
兩人寫了一封信,悄悄地叫人送去了英國公府。
而當一切差不多整頓完畢,有些日子不見的紅七主仆也終於能在幹幹淨淨的屋子裏好好說下話兒了。
“這些不長眼的奴才,竟然敢這樣怠慢小姐,看我以後怎麼收拾她們!”
夏溪的柳眉一揚,眼中露出了煞氣。想到她們竟然讓紅七睡在在遍布了灰塵的屋子裏,夏溪就想生生打斷了那些人的狗腿。還有這院子,都簡陋成什麼樣子啊?是給人住的嗎?還什麼鎮北王府呢,連她們紅家的都不如。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
就算是鎮北王府權勢顯赫、富貴滔天,府裏再千好萬好,但那也是給鎮北王府的主子們享受的,比如說鎮北王妃,比如說小姐李彤,比如說世子爺李墨……
像之前紅七所住的李墨的東院,氣派豪奢雅致之處,就是汝南王府也多有不及,像紅七成親那日收到了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那種價值連城的寶貝,人家竟然直接用來鑲在柱子上照明,雖然每一顆不比紅七的那顆大,但擱不住數量多啊。李墨的屋子裏頭,是明火都不曾用的。
鎮北王府的赫赫富貴,隻從這一點上,就可見一斑。
但再如何富貴,紅七不過是個妾室,而且,李墨還是惱了她,連夜叫她搬出來,還吩咐了給她個偏僻的院子,管事的下察上意,自然有了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