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炎同樣笑容款款。
“李兄這麼說就見外了,怎麼說,咱們也是這麼多年的交情了,適逢其會,幫忙照顧一些也是應該的,實在不值一提。”
“是嗎?原來是我見外了。”
李墨笑,笑意卻沒有達到眼裏:“那我就跟你不見外一回可好?”
“如何不見外法?”
向炎請問。
“既然向兄對我們府裏的人如此關心,當個外人實在太可惜了。不如就別回去了,永遠地留在這鎮北城如何?”
李墨輕描淡寫,話語中,卻含有刀槍箭雨,腥風血雨之意。
這話一出,向炎臉色先是微僵。
然後突然,他哈哈大笑,卻是沒有回答李墨的問話,而是側頭問一直靜靜坐在李墨身邊的紅七:“七小姐,你說,我永遠留在這裏陪你,可好?”
語意溫柔,看似情意綿綿,卻暗藏刀鋒,毫不示弱。
李墨的眼神驟冷,周身的溫度都似乎隨之降了幾度。
向炎卻眼神灼熱,如同有火焰在他的眼中跳躍一般。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他們在看紅七會如何回答。
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並且隨著時間的延長,如同弦一般,慢慢地繃緊、繃緊,繃成一條筆直的線。
最後,隻要稍稍一點外力,也許,就是蝴蝶那麼一扇翅膀的力量。
崩!
弦就會斷了。
春風站在紅七的身後,細密的汗珠隨著時間的延長,密密麻麻地遍布在她的額際。並且最終彙流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粒透明的大水珠。水珠仿佛對地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點一點地往下滑,春風甚至能夠感覺到它在臉頰上流過的軌跡,從眼角、到臉頰,正在慢慢地往下巴處蔓延……
春風想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汗珠,這樣如同蛇在爬行般的感覺,並不好受。而且再往下,就要掉落了。春風很擔心。雖然按說滴落一滴汗珠,是不會發出任何聲響,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可是,現在的這個氛圍,就是讓她莫名地緊張。
下頭歡歌笑語,人聲鼎沸。
一些豪放的將領甚至親自下場較技,為宴會助興。
氣氛是一陣賽上一陣的熱鬧。
鬧哄哄的聲音都快將屋頂給掀翻了,遠遠地傳了開去。
而這邊,卻是死一般地沉寂,沒有任何聲音。
明明是在同一個屋子,卻好像成了兩個世界似的,一個是動的,一個是靜的。中間好像隔著一層透明的東西,分隔成了兩邊。
春風感覺她好像站在這一邊,望著不同的另外一個世界似的。
這種感覺很詭異,讓人難以忍受,想要打破這種桎梏。
可卻又不敢,因為知道,一個不好,也許,兩個世界都會同時破碎似的。
小姐,要怎麼辦才好?
一個是世子爺,是小姐的夫君。
另外一個是東平世子,對小姐有救命之恩,而且,一往情深。
如果換了她是小姐,隻怕也是一樣的為難的。
該怎麼選?
這時,那滴汗珠終於從春風的下巴滑落,透明的汗珠折射了紅七頭上紅玉簪子的光芒,瞬間豔麗璀璨起來,眩惑了春風的眼。
在她的恍惚的瞬間,紅七站了起來,拍掌。
“開舞!”
音樂倏地一轉,變得熱情而妖嬈。
露著一截雪白小腰的舞姬,分成兩排,魚貫而入。
這是一個信號。
標誌著屬於男人們時間的到來。
紅七這時又側過頭,對李墨和向炎淡淡地道:“兩位慢慢聊,我就不奉陪了。”
紅七不選。
他們兩個想要做瘋狗,她可沒有興趣當那根肉骨頭,實在太無聊。有那個美國時間,她還不如回去睡覺呢。
說完,紅七轉身離去了,看都沒有看兩個男人是什麼臉色。
飄飛的衣角,劃出利落的線條。
明明是一個女子,卻比男子還要幹脆,竟讓人想到了“瀟灑”這種專門用來形容男人的詞語。
女眷們會意,紛紛也站了起來,跟隨在紅七的身後,轉往另一處,看戲聽曲兒聊家常。
紅七一走,李墨、向炎方才積蓄已久的氣勢因為沒了對象頓時泄了個幹幹淨淨。
向炎看著紅七的背影,輕聲笑了:“如此特立獨行的佳人,實在是讓人很有征服的欲望,李兄,你說是不是?”
李墨此時的姿態也放鬆了下來,聽到向炎挑釁的話,他也笑了,笑得慵懶:“向兄還真是閑,如果我是你,現在大約是沒有什麼心情去欣賞別人的女人的。”
向炎的眼睛一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墨沒有回答他,隻是道:“想必再過不久,向兄也會知道了。我就不提前破壞向兄的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