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一看,叔父已經站起了身子,精神奕奕,朝我們走來,我不禁喜道:“大,你好了?”
“好了。”叔父道:“那個賴種禿驢,可真能弄事兒!你們江家惹上這麼個禍害,可是讓人上愁啊。”
江道複也憂心忡忡道:“可我們連他是誰還不知道呢。”
叔父道:“回去問問你爹,你爹興許心裏有數,叫他做好防備。”
江道複“嗯”了一聲。
我道:“那個和尚臨走時好像說了一句話——回去再練三年。不知道意思是不是三年以後還會再來?”
“就怕他不來!”江道成恨恨道:“下次來非弄死他!”
叔父道:“天馬上就黑了,咱們也走吧,各回各家!”
山語既然已經順服,林中的怨執之氣少了許多,出林子的時候也沒有再亂繞圈子,更沒有迷路。
出得林子以後,我們六人又結伴行了一程,等到分岔路口時,依依作別,約好來日江湖再見。
而後,我和叔父便投奔大路,往城中而去,直赴車站。叔父的江湖朋友多,自有些門道,我們連夜上了車,投老家而回。
夜深人靜,車上人人睡熟,我於暗中運轉六相全功,結合著婆娑禪功來修,感覺修為正在漸漸精進,心中甚喜。
修不多時,精神便已複原,遙望窗外夜色,歸心越發似箭。等到天明,就能到禹都了。也能見得著明瑤了吧……
(禦風樓主人暗表:此節中老和尚姓萬,名籟寂,原是中土命術大族萬家人,與江家有世仇,不共戴天!為避禍,而下南洋,學的一身本領,特為報仇而來。江家不知其底細,雖經過林中一戰,也並未多加提防。若幹年後,萬籟寂果然又來中土,於一夜之間,將江家滅門,是役,江家覆滅!江道複、範瞻冰、江道成、夏潁均遭毒手!與江家關係甚為親密的茅山派也受重創,派中好手多喪,從此一蹶不振!但江道複與範瞻冰留有孤女,喚作江靈,拜在茅山紅葉門下學藝。十九歲時出山,因追蹤術界敗類而入河南省界,於金雞嶺中邂逅陳弘道、陳元方父子,其時陳弘道已不問江湖之事多年,而江靈與陳元方一見傾心……此是後話,詳見拙作《麻衣神相》)
(禦風樓主人暗表:若幹年後,邵如心也改名為邵如昕,成為五大隊組建以來年紀最小的總首領,驚才豔羨卻手段極毒,江湖正邪兩道對其都聞風色變。因雄心萬丈,要開創術界新局麵,並覬覦麻衣陳家的《義山公錄》,因而成為陳弘道、陳元方父子最難對付的敵人之一……此也是後話,詳見拙作《麻衣神相》)
一踏上禹都的土地,我整個心情都變得與之前大不相同了——所見者皆順眼,所聞者皆悅耳,便是空氣,也分外清新。
從禹都下了車,回陳家村的還有二十多裏,是要步行的。
我一邊在前麵走的極快,一邊催促走在後麵的叔父:“大,走快點!”
叔父慢條斯理的說:“道兒,人歡沒好處,狗歡一溜煙兒啊!”
“說什麼呢?”
“你急啥急?慢慢走吧。”叔父道:“路上也能琢磨琢磨事兒。”
“琢磨什麼事兒?”
“你和蔣家那妮子的事兒。”叔父道:“這回來一路上,我都踅摸著呢。”
我的心不由得“砰砰”亂跳起來,這回家的途中,是要經過潁上鎮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碰見明瑤。
應該是碰不見的,她肯定還是藏在自家的那個地下密室裏吧?
隻聽叔父說道:“我聽你爹提過這一茬子事兒,明瑤是個好姑娘,可你娘不大樂意啊。”
我道:“應承過了。”
叔父說:“你自己應承的算個屁。你娘嫌她醜!”
我道:“那是壞人害的,不是天生的。”
叔父道:“不管咋著,都是醜。”
我道:“以後會好的。”
叔父道:“你別很跟我念牙,回去念得過你娘才是正經。”
聽了這話,我滿腔的興奮欣喜頓時化作憂鬱,悶悶不樂起來。
“還是我說的吧,人歡沒好處。”叔父歎口氣,道:“我那個嫂子啊,不好對付!”
清晨七點多鍾,我和叔父便走到了潁水大橋,老蔣家就在附近了。
我四周張望了一眼,不見人影,心中更加失落。
剛過了橋,轉過道慢灣,冷不防路邊大槐樹後突然撲出來一道黑影,刷的就到了眼前!
我嚇得渾身一激靈,急往後躲,那黑影卻止住了,“汪”、“汪”幾聲,吠的煞是清脆。
卻是條威武雄壯的大黑狗!伸著舌頭,瞪著大眼,巴巴的瞅著我,還攔住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