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麵前擺著一杯橙汁,木桌對麵,遠山優拿著長匙緩緩攪拌著玻璃杯裏的檸檬片。
這家風格有些西式的飲品店裏,放著大部分高中生不怎麼喜歡聽的鋼琴曲,曲目也很像愛情電影裏飽含回憶的配樂,是他不熟悉的善感與美好。
不,不對,不該這麼文藝的,現在不是練習國語修辭的時候啊。
撇著一邊的嘴角,宮城將雙肘擱在桌麵上,又覺得這樣太過正式,幹脆還是將身子向後倚到柔軟的布藝沙發上。
“其實……我和三井君從國中時起,就是戀人了。”遠山優不再盯著玻璃杯裏,不停地在水中打轉的、半透明色的檸檬片,她抬起頭,對宮城訴說道,神色認真得不行。
“國、國中?”宮城本是微聳著眼皮的固態神情,但聽了遠山優的開場白,雙眼不由得睜大了些。
“嗯,國二的時候。我也是武石中學畢業的……不過我們做了兩年的隔壁班,卻一直對彼此沒有印象呢。”遠山優單手托著下巴,她說完又看向宮城,“你現在應該也知道了的,他國中時就是個很厲害的籃球手。”
宮城點了點頭:“嗯。”在籃球館事件之前,他的確不知道三井壽這個打架很渣的混混頭子居然是國中時期的MVP。
三井壽的過去,深刻明了地為籃球隊的眾人提供了問題的答案
——“他們為什麼就沒見過打架這麼渣的混混頭子?”
“所以他早在國二的時候,便被稱作為天才球員了。不過我卻一點體育細胞都沒有呢。”遠山優有些哀愁地歎了口氣。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身體素質依舊沒有一點長進,因此聽說今天的體育課是練習射籃之後,她想都沒想就翹課了。
但是三年前的她就隻能被迫苦著臉,在武石中的籃球館裏練球。
“遠山同學!膝蓋低一點……不,不是讓你蹲下,太低了!”
“遠山同學!力量要用到手腕上啊!……球不是用來扔的!”
“遠山同學!你的姿勢太僵硬了!”
……
十四歲的遠山優雙手抱球,絕望地仰頭看著籃筐,連她自己都已經認命放棄了,可他們的體育老師伊藤彥卻依然不氣餒,堅決不放棄她這個體育廢。
遠山優無力地望了一眼站在籃筐下,身材挺拔的伊藤彥——一個麵相英俊,棱角分明,又肌肉有力的中年大叔,是個頗受女學生的歡迎的老師。
所以就算是練習投籃這種強人所難的運動,同班上的女生也依然興致勃勃。
當然遠山優是個例外。
英文課溜號的三井壽提前晃到場館來訓練,就看見這麼一幕:長發被藍色絲帶束成高馬尾的少女,穿著白色運動T恤,兩眼緊盯著籃筐,然後奮力地將手中的球往前一丟——
對,就是往前一丟。
橙色的球體不負眾望,連個籃邊都沒擦到,在接近籃網下半米左右的地方便達到了拋物線的頂點。
伊藤彥:“……”練了一節課,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就在他咆哮之前,美妙的下課鈴響了。
“太好了!”遠山優單手握拳,比籃球入筐還高興。
“遠山同學,你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差了,平時要多加鍛煉啊!”伊藤彥一邊跟離去的學生打著招呼,一邊語重心長地教導遠山優。而遠山優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又聽伊藤彥說道:“聽說遠山同學文化課的成績很好,實踐課的能力也很不錯,可不能讓體育課這一門課不及格啊。”
不——及——格——
三個大字“嘣嘣嘣”地跳在遠山優的頭頂之上,她淡定的神色難得有了一絲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