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先生幾聲幹笑,“倒是個情種!”
崔先生圓瞪著佚先生,“先生這話……這話……”
“你不知道?”佚先生斜著崔先生,“還是以為我不知道?司馬睿眼光確實不錯,可惜!”
“先生既然知道……知道這司馬睿的……這番……這種讓人不齒的用心,怎麼能讓王妃去跳這個火坑呢?您就不怕……唉!要是王爺知道,可就亂了套了!”崔先生紮紮著手,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瞎子什麼都知道,更沒想到這個瞎子明明知道,還慫恿王妃去了……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到底想幹什麼是吧?”佚先生仿佛會讀心一般,哈哈笑了幾聲,“不幹什麼,就是想看看人心,老子活了這麼多年,就人心這個東西,沒怎麼看透,還有就是這個情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能深到什麼地步?老子這輩子,就是不知道這不知所起,不知所深是什麼東西,就是想看看。”
“你!”崔先生覺得自己快氣暈了,要不是他不一定打得過他,這會兒指定大巴掌掄上去了。
這人太不是東西了!
佚先生悶悶的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仰頭倒在椅背上,晃的搖椅子吱吱嘎嘎響,哈哈大笑起來。
“好啦!”佚先生笑夠了,擦了把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扶著椅子扶手站起來,“這麼實誠的人……怪不得不能將兵。你看看,這滿院的傷病,你看看這城裏,人間地獄。老實說,老子這把年紀,這雙眼隻想看鮮花遍地,歲月靜好,這耳朵,隻想聽絲竹盈盈,笑語歡聲,不想看到這些。”
崔先生默然看著眼前的忙碌傷痛。
“姑娘千裏迢迢、九死一生去救司馬睿,我就賭司馬睿這人心,他若肯退後一步,和梁地分割赤燕,分而治之,各自休養,那這一戰之後,至少能有個十幾年的寧靜,我厭了打打殺殺,就想安靜的喝喝茶,聽聽曲兒。”
“先生覺得……”崔先生的話沒說完,又咽了回去,若是自己,王妃這樣千裏奔襲,九死一生的闖過去救自己,隻怕也要感動的恨不能以命相報吧,可是,司馬睿對王妃這情有獨鍾,到底是唯願她好,還是起了執念?
先生說,賭一賭這人心!
崔先生輕輕打了個寒噤,默然看著佚先生顯的極其強硬冷漠的後背,他和他的差距,除了智慧,還有這份狠辣,他在拿王妃的安危作賭注,甚至拿王爺的安危做賭注……
“你想多了。”佚先生突然慢吞吞說了句,“你家王妃,跟你家王爺一樣,都是真正的狠角兒,放心吧,司馬睿留不住她,她跟司馬睿,誰怕誰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