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葉荊沒有反抗。

本能告訴他,這些逸散的雷其實已經算不上天雷,在那一劈一砍之後,它們已經不歸天道操縱。

而記憶告訴他,據說雷擊木比一般的桃木更具有殺傷力,雷火淬煉過的隕石也比一般天石更可能煉製出絕世的寶劍。

所以他現在選擇的就是,借這些已經不歸天道控製、卻仍具有天雷之威的能量,淬煉自己的身體、也淬煉自己的劍心。

於是,燃燈借著葉荊將天雷引走的時機,迅速恢複傷勢吸收能量得以化形、並且一化形就以餓虎撲羊之勢將靈柩燈搶在手上、迫不及待地借著與之取自同一棵樹的機緣和相伴多年的熟悉打入印記之後,一回頭,見到的就是某個被他惡意關到體內都能頓悟的家夥,一邊遭雷劈、一邊居然又入定了!

尼瑪這種入定之時還能本能劈砍天雷的做派簡直讓所有修士都羨慕嫉妒恨好吧!

燃燈一想到之前這家夥在自己體內頓悟之時都不耽誤橫劈豎砍的,更是打五髒六腑骨頭縫兒裏覺得疼啊!

雖然他以本能硬扛著不將他放出去的好處也是大大的,這家夥身上居然自帶了那介乎生死善惡之間、又極善極惡的幽冥業火,他趁著他以那火焰自保防禦之時吸收蹭光的結果不隻點燃了靈柩燈,還讓天道誤以為那幽冥之氣加上棺內生靈便足以達到“收斂往生者”的條件,終於得以成就靈柩之身,並且一路忍耐著,完善靈智、修煉化形……

他成就靈柩之時的天劫有此人業火外放防禦,到了化形時的天雷更是在扛不住的時候直接將這家夥推出去頂缸,更又有那伴生多年的靈柩燈也是得他之故方才點燃……

燃燈托著燈,他真的很想很想趁著那天雷狂劈的時候,與那天雷之中也敢入定的狂人清一清這兩個多元會中在他體內各種亂劈劍氣的因果。

燃燈甚至有把握,看天雷這種居然真順水推舟、將本該由他這個化形者承受的最後三大天雷直接劈了那家夥,更在三個之後還一個比一個凶猛劈個不停的做派,隻要他有本事算清那自身內部遭損的因,天道定不會去計較他先強將此人封在棺中的果。

楠木的經曆早讓燃燈看清,天道至公不過是笑話而已。

隻要他順天而行,便是先行挑釁、後忘恩負義又如何呢?

可燃燈托著靈柩燈站了許久,卻始終沒有動作。

不是忽然不忍心,而是沒把握。

那個狂人不隻是敢於在天雷劈下時入定,他居然真有本事在天雷狂劈中入定。

他居然真敢吸收天雷狂劈而下時,那混亂猙獰至極的天地靈氣。

並且隨著靈氣的吸收,他劈砍天雷時越來越容易,來不及劈散的天雷落到他身上能造成的損傷卻越來越輕。

靈柩燈幾明、幾滅,燃燈想要討好天道,卻提不起勇氣、下不了決心。

而且……

燃燈敏銳東望,他之前雖然因為連靈智都沒有生出,單憑本能又不可能讓天道蓋了戳的靈柩自動長出腿腳往昆侖山去,自然也無緣一見三清、更不知道眼前在天雷中入定的狂人就是三清之一,可既然啟智化形而出,他對於強者的感應還是有的。

雖不知是敵是友,燃燈還是迅速作出抉擇,一手依然托著靈柩燈,一手拂過袍袖,長聲歎息:

“罷罷罷!你雖擾我清淨、又劈砍我二元會之久,卻也總算給了我一份機緣。如今趁爾遭劫之時落井下石非我輩修士所為……

就此別過,因果兩清,這山也讓你了!”

幾句話說得仿佛敞亮無比,而後騰雲飛起,卻是選了與東邊那兩道強大氣息相反的西方,遠遁而去。

燃燈一得了靈柩燈,便也得了其天生具備的火遁之法。

可老實說,這遁法雖也不錯,但還真逃不開原始一劍之威風。

隻是他遁走前留下的話語到底起了些作用,原始真當這家夥與自家弟弟雖有些因果、但總算沒落井下石,一時承情,又眼見著葉荊那兒境況古怪,方才沒有追擊。

至於燃燈陰差陽錯之間,竟一開始就將靈鷲山定在西方之地,而不是先在這化形之處生活二量劫之後才舉山搬遷……

會造成什麼樣的變化,就是後來的事情了。

先在的老子和原始都掐算不出那麼久遠的未來,也無暇顧及。

本隻說好出去逛一會子就回來的弟弟,居然在他們兄弟兩個陸續七八回入定又醒來之後還未歸來,別說原始這個骨子裏頭其實很有幾分急躁的家夥,就是老子那樣一個越修行越無為的,都開始坐不住了好吧?

耐著性子又等了二百回金鈴鐺花開謝的時間,原始連入定都不能專心了,即使幾回掐算都是挺不錯的結果,不隻沒有大劫難,仿佛還有點兒機緣,可這葉荊老在身邊轉悠絮叨原始嫌煩,這一眨眼金鈴鐺都開開謝謝幾百回了,臭小子還不回來,原始又無趣到心都難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