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這麼評價金烏兄弟時，通天也沒有反駁。
但他更多的，是認可無力約束金烏，更無力護著被驕縱壞的小輩這一點罷了。
妖族稱皇，並為了妖族與十二祖巫決戰，最終身隕魂銷什麼的，雖然傻也是真傻了，但通天能以“截取一線生機”為教義，做得出明知道妖族在巫妖大劫之後已然衰落、洪荒當由人族主角的情況下，依然廣收門徒，說是萬仙來朝其實根本就是萬妖來歸——
卻依然願意拚著沾染弟子因果，去庇護這些不見得對他、對截教就都一心一意的弟子，甚至在封神大戰之後許多年，隻要有了機會，依然庇護了許多弟子，稍有篩選也不過是漏開徹底另尋別道另投旁門的那些……
這樣的通天，是很能體會帝俊太一的那份傻氣。
隻不過可惜他們時運不濟、能力不足罷了。
可再體諒，通天也還是有一份傲氣。
他能接受妖族投奔做弟子，卻不能接受金烏做弟弟。
他不算歧視濕生卵化之輩，但更確切地說，不過是通天覺得哪怕是人族，這個據說在無量量劫之前都很可能一直是洪荒主角的種族，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而已：
妖族雌性捏造——
雖然這個妖族雌性在造人成功之後就成聖了；
清水或泥做主料——
雖然那泥是息壤，那水據說也自有來曆，卻也不過是泥人兒罷了。
縱然是什麼主角，通天也確實是靠立教成聖，但他的目的一開始就不局限在教化人族之上。
他從來不覺得什麼生靈比較高貴。
唯一例外的，隻有三清。
盤古正宗，怎麼能不例外？
也所以，通天能接受妖族弟子，親傳的內門的外門的記名的甚至單純聽道不記名的……
但通天卻不可能接受妖族弟弟。
而現在，他聽到什麼？
繼“原始哥哥”之後，是“太一弟弟”！
那麼理所當然的親昵，甚至比起“原始哥哥”裏頭帶著的一點戲謔一點孺慕，那“太一弟弟”裏頭更多是親昵嬌寵甚至自豪……
——最重要的是，“孔宣大鵬喊伯父‘們’喊得勤快的份上”神馬的，是幾個意思？
孔宣大鵬，通天自然知道是誰。
號稱聖人之下第一人的孔宣，天地之間第一隻的孔雀，五彩神光連準提都敢刷進去的笨蛋，本不耐煩摻和封神破事，卻因為想要救下兄弟，卻連自己都賠進去，被佛門以“尊位孔雀大明王”之名使役了多年的笨蛋弟子……
還有更笨蛋的，自己耐不住被人激出去，想給同門出頭，結果自己個兒被佛門“度化”了不說，還連累兄長的笨蛋大鵬……
也是，一尋到機會，寧可拚著折斷羽翼，也要與侮辱他們多年的佛陀拚個你死我活、孔宣那蠢貨更是再一次拚上準提，差點兒沒真將自個兒拚個才自由就魂飛魄散的笨蛋兄弟倆……
通天一直有聽說這倆與金烏一族關係曖昧，但因為鳳凰本也有火德，這倆又是祖鳳所出，孔宣更是在火山上孕育孵化的，他也便沒多想。
甚至連掐算一下，都懶得。
弟子也是要有*的。
何況孔雀大鵬兄弟資質雖過得去，卻不過是外門托庇罷了。
可如今這麼一聽，好像那八卦是真的？
但比起孔雀大鵬身世更要緊的是，伯父，還“們”？
曾經十分不耐煩濕生卵化之輩，引導縱容得座下弟子也排斥他截教弟子，害得他為了兄弟情分不因小輩接連不斷、日漸升級的摩擦而率先離開昆侖的，到底是哪一個啊？
居然淪落到做金烏兄長、做孔雀大鵬伯父的地步？
通天看著老子、尤其原始的眼神，格外詭異。
——他又忘了，這倆，不是他那倆兄長了。
——至少不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