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是青山福利院唯一一個沒有被領養的孩子。
每次有來領養小孩的父母,蘇言都是那個最先被挑中的。但每一次都被蘇言本人和院長胡秀雲拒絕了。
並不是蘇言不想被領養,事實上,他做夢都想有一個家。但是自從小時候意識到自己與其他小朋友都不同的時候,蘇言就再也沒有奢望過這件事。
院長奶奶胡秀雲為了守護這個秘密,也從來不允許蘇言被領養。甚至連住宿都是給他安排的自帶衛生間的單人宿舍。
這也因此導致福利院裏其他隻能擠六人間孩子們的極度不滿。
有院長奶奶在,孩子們雖然也不能明著把蘇言怎麼樣,但是也不會把蘇言當朋友。甚至從小到大可以說,在福利院裏待過的小孩走了一批又一批,卻從來沒有一個是他的朋友。
初夏的早晨,青山福利院籠罩著薄薄的微霧。太陽沒有出來,窗子外麵吹來的風,帶著潮濕的涼意。
蘇言睜開眼睛,卻破天荒的不舍得從這張床上起來。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躺在這張床上,最後一次住在這間屋子裏。
他已經十八歲了,按理說國家並沒有強製要求滿十八歲就不能再住在福利院。
但蘇言知道,這些年福利院的收益一年不如一年,院長奶奶年紀也大了,他不能總是賴著不走。
因此,蘇言拜托院長奶奶給他找了一份暑期工。以他今年的高考分數,蘇言有自信,他的第一誌願,京都大學一定能錄取成功。
事有湊巧,胡秀雲的外孫女在京都給一個小明星做助理,但近期家裏有事,正愁找不到臨時頂班的助理。胡秀雲便介紹蘇言去京都替班。
一個月工資5000,對蘇言來說已經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後麵兩個月他再打一些別的零工,以後的學費生活費就不成問題了。他覺得他能養活自己了。
“言言,別掃了,趕緊收拾收拾,一會兒還要坐火車,別耽誤了時間。”胡秀雲一早起來便看見蘇言在掃院子,便上前一把奪下了掃帚。
“奶奶,讓我再掃一次吧。”蘇言眼睛紅紅的,甚至聲音裏帶了點哭腔。
胡秀雲抱住他,在他後背拍了拍,小聲哄道,“好孩子,在外麵千萬保護好自己,放假了記得回來看看。”
“嗯,奶奶,我,我…舍不得您…”
蘇言1.76米的身高,生生比胡秀雲高出一大截,但他還是盡量彎著身子,將下巴擱在胡秀雲的肩上,哭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胡秀雲偷偷抹了把眼淚,笑著說道,“傻孩子,哭什麼,又不是不回來了,放了假早點回來。”
一直到跟著胡秀雲的外孫女張倩上了火車,蘇言也還是紅著眼眶。
張倩坐在他旁邊,打量著這個少年,細長的身段,瑩白細膩的皮膚,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琥珀色的桃花眼正噙著淚,欲滴不滴,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微微張著。
張倩在心裏忍不住感歎,就這相貌,這身段,她在娛樂圈裏也沒見過哪個明星能比得過的。
想起臨走時外婆的囑托,張倩伸手輕輕拍了拍他放在小桌上的手背,
“好了言言,你要是一直打不起精神來,我可不放心讓你替班了喲。”
蘇言聞言,立即坐直了身子保證道,“倩倩姐,我不這樣了,你相信我,我能行的。”
那神情認真又嚴肅,像小孩子跟大人保證不會犯錯一樣,逗得張倩咯咯直笑。
“好了,逗你的,姐姐相信你。”
蘇市到京都,將近六個小時的時間,張倩將工作內容以及細節,事無巨細地交待了一遍。
隻因為她跟的這個小明星周辛夷,咖位不大,脾氣也不是太大,但是事倒是挺多。比如有潔癖,必須時刻保證她的座位以及周圍環境幹淨整潔。又比如咖啡必須喝進口的手磨咖啡,吃的每樣水果的品種品質必須是特定的那種,住酒店之前必須全屋消毒等等。
蘇言對娛樂圈從來沒有了解關注過,也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生活能精細到這種程度,這跟做皇後有什麼分別。
直到張倩帶著他見到了周辛夷本人,蘇言才直觀的感受到了娛樂圈不可思議。
周辛夷坐在化妝鏡前,閉著眼睛,兩條細白的腿交疊著。
張倩清了清嗓子,輕聲道,“辛姐,這是代班助理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