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將香案團團圍住,百來個人擠在這處破舊窄小的農房周圍,竟然鴉雀無聲。
嫋嫋清香中,那法師恭敬朝著香案拜了三拜,隨後便手執佛珠,圍著上官飛開始繞圈,口中念念有聲。
村民摒息看著,此刻就連青山與王七也是一臉虔誠。這時代佛法精深,而像王七這種親身有過經曆的更是深信不已。
上官飛心中歎氣。無知者愚昧啊,普通百姓哪裏分地出你是真道行還是假騙術,隻消小小幾個障眼法,便深信得節衣縮食,隻為了能有供品去效敬那些所謂的“大師”。隻要一想起那碗清地見底的稀粥和高台上成堆的供品,上官飛就忍不住心底發寒。
肩膀一緊,任行遠使一個眼色,上官飛便開始“虛弱”地發起抖來。
法師走到上官飛身前,手中一碗清水,對著她的額頭彈了三彈,轉身就從香案上拿起一張黃紙。
這黃紙乍看並無特別之處,法師左手拿著它念念有聲,右手則在虛空揮舞著,畫出某種符籙的形跡。半晌,他突然雙眼圓睜,大喝一聲:“呔,大膽妖孽,還不速速現形!”
隨他這一聲喝,原先空無一物的黃紙竟在此時慢慢顯出一條蛇形來。
眾人大驚,更有幾個小姑娘開始出聲尖叫:“蛇,是蛇妖!”
法師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眾人看他的吃力,心裏越發緊張。
“大膽蛇妖,今日你企圖傷人性命,本法師定不輕饒——呀呔,妖孽,哪裏逃!”
法師邊說邊跳,一手做勢抓住拚命逃跑的蛇妖,另一手則在空中不停畫符,忽見蛇妖逃勢一緩,立刻就將那張黃紙摁進事先備好的水盆裏。
清澈的水盆倒映著日光,一晃一晃地,刺得人眼疼。不過,此時卻沒有人眨眼,法師正除妖呢!
法師一臉嚴肅地看著水盆,好一會才長歎道:“罷罷罷!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話剛說完,便將右手緩緩伸進水盆。眾人倒抽一口涼氣,水裏還有一條蛇妖呢!看著法師手指輕輕攪動盆中清水,眾人的心也仿佛是這盆中水一般,被他攪動得不安起來。
突然“咕嘟”一聲,水盆中冒出一個小水泡,眾村民心頭一喜,看到法師越發沉重的臉色,頓時噤聲。
水盆中的水泡已經越來越多,沒一會竟像煮開的滾水一般,沸騰起來。更叫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冰涼的清水竟然開始冒煙,詭異的煙塵配合這越來越沸騰的水,頓時就像在眾人的心裏埋下一顆定時炸彈,看著炸彈即將爆炸,而自己卻隻能惶恐等待。
突然“砰”一聲,水花四濺,那盆水竟然爆炸開來。
眾人大驚,定睛去看時,那法師已經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雖然身子虛弱,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
村民們驚呆了,如此神跡,真乃神人!
上官飛卻恰在此時悠悠醒來:“法師辛苦了,這次多謝法師相助,小子才能幸於難。小王,扶法師進去休息。”
王七一個激靈,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狂喜,他恭敬地朝法師行禮道:“法師,請!”
農戶阿牛家的後院暫時成了上官飛唱戲的園子。送走了一心想來探望大師的村民,上官飛朝青山使個眼色,身形一閃,那兩個童子被“請”了出去。
“法師,你現在感覺好些了麼?”
法師虛弱道:“施主大病出愈,實不該過分勞累。老納雖然元氣大傷,但隻要好生休息兩年,應該無礙。”
上官飛和行遠相視一笑,了然的眼神無意中掃過一旁安靜站著的王七,嘴角帶起一絲笑意:“法師好本事,不過小子心頭有個疑問,不知道大師能否為我開解一二?”
“施主有疑問,但說無妨。”
看著麵前這張莊嚴的寶相,上官飛笑了:“敢問大師,剛才往水裏扔了什麼,因方才速度太快,小子一時沒看清楚。”
話一出,立刻有人變色。上官飛和任行遠兩人淺淺笑著,看這神色變幻的法師不語。上官飛眼神一轉,冷冷掃過王七,嚇得他立刻哆嗦著退後一步,再也不敢抬頭看她。
法師漲紅著臉硬聲說道:“施主許是眼花,方才老納並未向盆裏扔任何事物。”
“哦?這麼說黃紙上也沒有事先畫蛇了?”